彭明教授是我国著名的历史学家,1924年12月生于河南省夏邑县。受家乡悠久的文化熏陶,先生自幼即得到系统的历史启蒙教育;青年时代则酷爱文学,喜读鲁迅、巴金等人的作品。青少年时期扎实的文史功底,奠定了他日后立说严谨而又生动活泼的学术风格的基础。 1945年12月,先生入华北联合大学教育学院史地系学习,1947年被选拔为中国近代史研究生,师从胡华,其间与之合著《日本投降以来中国政局史话》(于力作序,冀中新华书店,1947);1948年华北大学成立,又师从著名史学家范文澜先生,并参与了范著《中国近代史》的修订工作,从此开始了他半个多世纪的治学生涯。1949年2月,先生开始担任华北大学中国革命史助教;1950年中国人民大学创立后继续任教至今,主要讲授中国革命史、新民主主义论、中国近现代史、中华民国史、中国近现代政治思想史等,是政治学理论(原为中外政治思想)专业博士点的开创者,并曾被国内多所高等院校、研究所评聘为教授、荣誉教授、兼职教授、客座教授、顾问教授、荣誉研究员等;现为中国人民大学中共党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并任中国现代史学会名誉会长、全国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学科组成员、中华炎黄文化研究会理事等职。 先生治学,受范老影响极深,常以范老“二冷”(一冷是坐冷板凳;二冷是吃冷猪肉:从前封建社会某人道德高,死后可入孔庙,坐于两庑之下,分些冷猪肉吃)精神自勉并以此教导门下弟子。不仅如此,他还把“板凳须坐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并终身奉行。观其治学历程,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位学者坚持不懈跋涉、攀登的奋进足迹。 “板凳须坐十年冷” 1984年12月,彭明教授被聘为河南大学名誉教授并在该校讲学;临别之际,赋诗一首与桑梓子弟共勉: 六十未忘桑梓行,中原子弟喜相迎。 惶受高誉才学浅,愧负重托人言轻。 板凳须坐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 临行依依千万语,苦学方能见真功。 板凳须坐十年冷,苦学方能见真功,这可以说是先生一生治学的心得体会与真实写照。 坐冷板凳并非是死读书。它和前人所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仅不矛盾,而且是相得益彰的。先生认为,司马迁之所以成就《史记》那样伟大的著作,固然和他掌握了“石室金匮之书”分不开,但也和他进行实地考察,“网罗天下放失旧闻”密切相关;后者补充了前者之不足,解答了前者的疑问,因而才能使“百年之间,天下遗文古事,靡不毕集太史公。”(《板凳集·序言》,广西人民出版社,1999) 这一认识体现在具体的研究过程中,就是先生非常重视而且花费了相当大的精力来做史料的搜集工作。他认为,搞历史的同志既然要从具体的历史事件中探讨历史发展的来龙去脉,就必须对史料工作予以足够的重视。在研究五四运动史的过程中,先生每读到相关文献时,总是尽可能地到发生这些事件的地方去走访。他曾不止一次地走访过《新青年》编辑部旧址,陈独秀故居,北京大学当时各科的旧址,毛泽东两次来北京居住和工作的地方——杨昌济寓所、三眼井,东交民巷,赵家楼胡同,新世界游艺场,陶然亭慈悲庵等;也不止一次地按照1919年5月4日游行的路线从东交民巷走到赵家楼胡同曹汝霖的住宅。在研究有关山东的问题时,他亲自到青岛考察历史沿革和地形外貌,并请教了研究青岛史的专家。先生还走访过当年五四运动的参加者或目击者,包括当时北京大学的工友、赵家楼胡同的居民、陈独秀故居的房东,以及高一涵、许德珩、杨晦、罗章龙、张申府、刘清扬等人。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力图将几十年前发生的真实情况,再现在读者的面前。这样一来,不仅获得了大量的文字资料所不具有的新鲜的材料和情况,而且纠正了书本或传闻上的一些谬误。 坐冷板凳,而且要下决心坐上十年,就要求研究工作持之以恒。功夫下到家,自然会有成果。先生的代表作《五四运动史》共约50余万言,却是历经36载风雨沧桑而成。1946年,还在华北联合大学学习时,先生就开始了积累五四运动史资料的工作;1956年方着手进行初步的研究工作,取得了一些阶段性成果,发表了不少专题论文,并将这些成果写进《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通史》一书中;从1961年开始拟定提纲,集中研究,到1966年有了将近30万字的初稿;“文革”时期,先生在江西余江五七干校劳动期间,这部书稿始终带在身边,在打石头、锯木头、做馒头之余还不间断地翻阅和修改;1977年中国人民大学复校,他在继续研究的基础上,编成了《五四运动论文集》和《五四运动在北京》两书,分别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和北京人民出版社出版;1979年,在全国五四运动60周年纪念会上,他做了《民主、科学和社会主义》的专题报告,并在一些国家级刊物上连续发表《从五四运动看人民群众在历史上的作用》、《中国现代史上的启蒙运动》、《红楼星火》等论文,在学术界引起广泛关注;此后,他为五四运动史的研究再搏五年,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笔耕墨耘,终于在1984年五四运动65周年前夕,交由人民出版社出版了50余万字的巨著《五四运动史》。由于严格按照第一手材料写成,此书一出版就广受好评,学术界纷纷发表文章进行介绍和评论:“有关的结论是以翔实的史料为依据的,因而也就显得比较地有说服力”;“当你打开这部著作以后,你自然地会被它所展示的宏伟的历史场景所深深地吸引,从而产生出通读全书的愿望”;“彭明教授撰写的《五四运动史》的出版,是近年来中国现代史、中国革命史研究方面的一项重要收获。从1946年开始搜集资料,到1983年最终脱稿,作者为本书前后付出了36年的辛劳。这不是匆匆草就的作品,而是以严肃的态度写成的科学著作”;“《五四运动史》是中国现代史方面的一部优秀著作。对于广大群众,尤其是干部和青年学生来说,这是他们可以从中受到爱国主义、社会主义教育的一部生动的教材;对于专业工作者和广大大、中、小学教师来说,这是他们进行现代史、革命史教学和研究的一部有价值的参考读物。”(沙健孙:《评彭明的〈五四运动史〉》,载《中共党史研究》1988年第1期)国家领导人王震读完此书,曾致函中国社会科学院院长胡绳,希望他向全社会推荐此书。胡乔木亦曾向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介绍此书,希望在写党史时注意参考。此后,《五四运动史》获得了中国人民大学科研成果一等奖、北京市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国家教委优秀教材奖,并于1998年12月再版。这部力作的孕育、诞生与成功,也说明了这样一个道理:丰硕的果实是属于辛勤的劳动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