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232;I20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4733(2001)04-0032-05 施蛰存不仅是30年代颇有影响的现代派作家,而且是卓有成就的编辑。在1926至1936年的 十年间,施蛰存同朋友一起,创办了三个书店,即“第一线书店”、“水沫书店”、“东华 书店”;主编了多种文学刊物,如《璎珞》、《文学工场》、《无轨列车》、《新文艺》、 《现代》、《文艺风景》、《文饭小品》、《现代诗风》等等。作为编辑,施蛰存继承“五 四”传统,以开阔的视野,广泛引进世界文学和现代精神,为外国文学进入中国,中国文学 走向世界、走向现代作出了贡献;施蛰存以其特殊身份在他创办的书店和杂志上传播马克思 主义思想、出版革命书籍、发表左翼作家的作品,客观上为革命文学的发展尽了力量;他在 办刊物的过程中,扶植和培养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个现代主义流派。特别是施蛰存主编 的大型文艺综合性刊物《现代》,以其打破门户之见、兼收并蓄的办刊方针,形成自己的特 色,使其“成为中国现代作家的大集合”[1]。这些,必然使施蛰存在现代编辑史上占有一 席之地。 一、对外国文学的广泛引进 20世纪,世界各民族文学在逐渐交流和融合中,外部交流取代了内部交流,世界文学意识 日益觉醒。而此时的中国文学,则开始认识世界和走向世界。“二十世纪初叶的中国五四新 文学运动,最集中,最充分,最深刻地体现了东西方文学交流的时代特征和历史规律。”[2 ]中国现代文学正是通过对外国文学的引进而走向世界的。同时,也是在与世界各民族文学 的相互依存、相互渗透、相互补充和相互制约的进程中走向现代化的。 施蛰存在他30年代的编辑活动中,继承了五四新文学的传统精神,继续做着引进外国文学 的工作,为中国现代文学进入世界文学和中国文学的现代化作出了贡献。 施蛰存引进外国文学,其特点之一是计划周密。他在与朋友一起开办书店和刊物时,出版 了 大量的外国文学著作,刊登了大量外国文学作品和外国文坛信息。他们这一时期的引进与 “五四”时期相比,已有很大区别,这方面主要的是他们对引进外国文学有一个庞大的计划 。他们试图系统地、有步骤地将外国文学发展的各个阶段分别介绍进来,使国人不但对外国 古典 文学,而且对近、现代文学,尤其是对刚刚出现的现代派文学有一个系统全面的了解。 “水沫书店”专门制定外国文学的出版计划,其中有日本、奥地利、美国、苏联、德国、 英国等国有影响作家的著作,这在当时也是较大规模的。他们所办刊物,外国文学作品和外 国文坛信息的比例占了刊物的二分之一。这其中大型文艺综合性刊物《现代》可以作为一个 例证来说明这个状况。 《现代》是施蛰存独立主编的最大的文艺刊物,最能体现施蛰存的办刊思想和艺术特色。 当现代书局的张静庐请他出任《现代》主编时,他便有意将《现代》办成“万花镜”,做好 中西文化交流的事业。 上海当时的情形正如张静庐所说:“淞沪协定成立后,第一位大书店商务印书馆,因闸北 总厂被敌机炸毁,东方图书馆也遭了殃,……整个的事业,都停顿下来了。”[3]在这样的 情形下主编《现代》,施蛰存知道自己重任在肩。他从中国现代文学的发展和《现代》杂志 的发展两个方面考虑,认为引进外国文学是至关重要的。 《现代》每期所刊翻译文学作品和外国作家作品介绍,以及国外文坛信息,占刊物篇幅近 二分之一。其中《文艺画报》有四分之三是外国图画,《杂碎》栏目百分之九十是介绍外国 作家作品,《文艺情报》是百分之百的国外信息。 为了让读者更深入、全面、迅速地了解世界文坛动态,施蛰存不遗余力。《现代》几乎与 世界同步地反映了世界文坛信息。在一卷四期的《编辑座谈》中说:“我又想在本志上每期 加一点关于外国文坛的通信。需要居留在外国,了解现代文学,而又能写简洁明净的中文的 同志来帮忙。现在拟定英国、法国、德国、美国、苏联、日本六国。” “外国通信”专栏开辟后,施蛰存又设计出版外国文学专号。他说:“我原先计划从第五 卷起,每卷第六期编一个外国文学专号。第五卷第六期的《现代美国文学专号》是预备为第 六卷第六期的《苏联文学专号》打掩护的。”[4]第五卷第六期的《现代美国文学专号》是 中国现代期刊史上最大的文学专号,全书四百多页。为了编辑这个专号,施蛰存组织翻译人 员三十多人苦心经营了三个多月。专号内容涉及到美国现代文学的小说、戏剧、诗歌、文艺 批评、作家介绍及文坛动态等许多领域。施蛰存为这个专号撰写了三千多字的导言,通过导 言,我们可以看出施蛰存对外国文学介绍的重视。他说:“在这里,我们似乎无庸再多说外 国文学的介绍,对于本国新文学的建设,是有怎样大的帮助。但是,知道了这种重要性的我 们,在过去的成绩却是非常可怜,长篇名著翻译过来的数量是极少;有系统的介绍工作,不 用说,是更付阙如。往时,在几近十年以前的《小说月报》曾出了《俄国文学专号》和《法 国文学研究》,而替19世纪以前的两个最丰富的文学,整个儿的作了最有益的启蒙性的说明 ,那种功绩,是我们至今都感谢着的。不幸的是,许多年的时间过去,便简直不看见有继起 的,令人满意的尝试;即使有,也似乎没有超越了当时《小说月报》的那个阶段。……这一 种对国外文学的认识的永久的停顿,实际上是每一个自信还能负起一点文化工作的使命来的 人,都应该觉得惭汗无地的。于是,我们觉得各国现代文学专号的出刊,决不是我们的‘兴 之所至’,而是成为我们的责任。”由此可看出施蛰存世界性的文化视野和精神。由于施蛰 存的努力,受益的不仅仅是30年代的读者和作家,这个行为有着跨时代意义,新时期以来对 外国文学的引进和各文学流派的突起,不能说与施蛰存当时的努力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