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本文分析了得以保存的维系了潘汉年一生并真实反映其命运的诗歌作品,着重评述由于婚姻、社会和时代的影响而灌注于他诗歌中的强烈的悲剧色彩及独特的文学风格,展示他作为诗人、革命家和一个普通人的情感、思想,挖掘蕴含其中的较为丰富的历史内容。 [关键词] 诗歌;悲剧;性格特征;历史内涵;价值 在中国现代作家中有一位功勋卓著,富有传奇般经历和神秘色彩,又由于特殊的原因多年来鲜为人知的人物——潘汉年(1906~1977年)。潘汉年①,江苏宜兴人。1923年参加进步文艺运动,翌年参加创造社,主编过《洪水》等进步刊物。并在报刊上发表诗歌、散文、故事、小说、政论等作品,才华横溢,作品颇丰。20年代末30年代初,他接受党的委托,承担了筹备“中国左翼作家联盟”的重任,为实现进步文艺界不同文学团体和派别之间停止“内战”,一致对敌,作出了卓越的贡献。30年代以后他转入党的保卫部门,不得不放弃他十分喜爱并可以大展宏图的文学事业,从事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情报工作,加之解放前后繁重的领导任务,使他的文学创作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由于长年的战争环境和50年代被扣以“内奸”、“特务”、“反革命分子”的帽子而在中国政治舞台上销声匿迹,他的文学作品也长期被湮没,不为世人所知。纵观潘汉年的全部文学作品,诗歌创作维系了他的一生,这些诗作真实地反映了他曾有过的辉煌历程以及后来不可逆转的悲剧命运,透射出丰富深邃的历史内涵,具有浓厚的悲剧色彩和较高的审美价值。 1 潘汉年是从创作诗歌开始闯入文坛的。他早年创作的诗歌不乏鞭挞社会黑暗的叛逆精神和一往无前的英雄气概。1923年11月13日发表的《可怕的路》是此时的代表作,反映了步入人生旅途之初的诗人积极向上的探索精神和对未来的朦胧预感: 我知道这是可怕的路,曾立誓不再逗留; 蓦地见到那路中一枝冷黄色的无名花, 顿时引起我的好奇心, 两足不由我自主很快地走向前去, 采撷那黄色的无名花了。 潘汉年在淮南新四军抗日根据地创作的诗中不乏蒙放雄浑的诗句,如赠给陈毅的诗:|韬略经纶晋谢风,雄师十万过江东。|庾岭三年惊贼胆,王桥一战定华中②。 这首诗由衷盛赞了陈毅的文韬武略,也展示了诗人的坦荡胸襟。与此相一致,在《次甿兄中秋一律》③中的“山河残破忽萍踪,故国依然明月中”,“冉冉清风添腊泪,覆杯高唱大江东”等诗句情融于景,景衬托情,情景交融,相映生辉,表现出激昂豪放的艺术风格。 最能反映潘汉年的人生历程和性格特征的是那些伴随着诗人的生命脚步,用心灵和生命写就的抒情诗。它们是诗人悲剧命运的历史见证,呈现出浓重的悲剧色彩。鲁迅在论及悲剧的社会性质时说过:“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见《鲁迅全集》:《再论雷峰塔的倒掉》)。潘汉年的人生命运明显地具有这一特征。他一生经历了两个悲剧:前半生的爱情悲剧和后半生的命运悲剧。 潘汉年是母亲的长子,也是一个孝子。他目睹了作为小妾在家中没有地位的母亲,在家道中落以后为维持家计、抚育儿女,而含辛茹苦的艰难处境;耳闻了母亲对自己说过的:“要不是为了你们兄弟姐妹几个,我早就想投河自尽”的心里话;从母亲数次奔波为自己筹集学费的经历中感受到了她给予自己的无私的爱。这些都刺激、激励着潘汉年刻意进取,出人头地,将来能报答老母的养育之恩。正是出自这份感情,加上无力冲破传统观念的束缚,潘汉年违心地接受了母亲为他操办的婚姻。1924年冬,他和家乡的一位既不认识,也不喜欢,并且以后一直没有爱过的女人结了婚。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不幸的。同那个时代的许多进步青年因为不满封建的包办婚姻,追求个性解放而步入社会相近似,潘汉年也有自己浪漫的初恋。对方是自己的姑表妹,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文化水平也相当。与心中的爱慕者相比,潘汉年越发对思想守旧、性格急躁、文化水平又低的妻子许玉文看不上眼。在他1928年写就的短篇小说《离婚》中,描写了一个不满缺乏爱情基础的包办婚姻的女主人公勇敢地走上法庭,与丈夫离婚的故事。小说的主题具有进步的时代意义,其中也融入了作者本人的理想和愿望。可一回到现实中来,潘汉年仍不能超越雷池一步,维持原状长达20年之久。 40年代,潘汉年是香港我党情报工作的负责人,与自己的同事、部下董慧相识相爱了。董慧出身于香港实业家家庭,“七七事变”后参加革命,先后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和马列学院受训,同期加入中国共产党。潘汉年喜欢这个天赋聪明、善良厚道、充满革命热情的女孩子。通过长期的工作接触,董慧对潘汉年也由敬重到崇拜,从了解到同情,萌发了对他的爱,也接受了他的爱。但是他们只能相爱而不能结合,因为潘汉年当时是有妇之夫。由于许玉文不同意离婚,潘汉年只能与董慧长期保持“婚外恋”的恋爱关系。在香港或在上海尚能天天见面,撤退至淮南新四军根据地,就无法携董慧同行,即使她临时来到根据地,也不便久居旋即匆匆离去。由来已久的歉疚之情和难以遏制的离愁别绪与日俱增。文化人出身、情感丰富的潘汉年每当内心有汹涌澎湃的情感大潮无法遏制,又难以渲泄之时,总是以文学创作的形式疏通情感。他常常通过来往于根据地和敌占区的地下交通员给董慧捎去自己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