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1610(2002)02-0031-04 黑格尔对于“本质”作过精辟的论述,他认为本质有三个涵义:第一:本质是“实存”的根据,“根据是内在存在着的本质,而本质实质上即是根据”;第二,本质通过关系揭示,“凡一切实存都存在于关系之中,而这种关系乃是每一实存的真正性质”,“关系是自身联系与他物联系的统一”;第三,本质是与规律同等的概念。“规律是本质的关系”。[1]列宁在《哲学笔记》中,对黑格尔这种关于“本质”探索的思路给予了充分肯定,认为一些方法是非常辩证的。据此,高等教育的本质也可以从两个方面来探讨,即:其一是高等教育的“实存”或所属领域;其二是高等教育的关系或规律。 一、高等教育“实存”:文化 事物的本质可以从两方面来看,一方面,相对于事物自身的存在发展来说,是指其内在的本质特点或特殊规定性;另一方面,相对于其它事物来说,则是指它们的本质区别。因此,所谓“高等教育的本质”,也包含两方面的基本含义:其一是指高等教育和其它教育所共同具有的借以区别其它社会现象和社会活动的本质特征与内在规定性,它是高等教育和其它层次的教育所共同具有的一般规定性或共性特点;其二是高等教育自身所具有的内在的特殊规定性,这是高等教育区别于其它层次教育的具体规定性或个性规定性。 (一)作为共性的高等教育的“实存”:人类文化 教育实存即教育的所属领域。在这一问题上,曾经有过许多争论。所谓“教育政治论”、“教育经济论”、“教育多因素论”等都是探讨教育的归属、本质和内涵问题。对于这些观点和流派,教育理论界都有过探讨、分析和批判。至于从文化学的分析视野和研究角度来探讨教育的本质和归属,是否比从政治学、经济学的分析视野和研究角度探讨教育本质更具有合理性,则有待于对文化内涵与教育内涵接近性与同一性的考察。 首先,从文化的内涵来看,文化意蕴着教育。“文化”一词,在中国古代教育史上出现得很早,它是由“人文化成”一词简化而来,基本上是指对人施以文治教化,把新生的本来不懂事理之人培养成为有教养的人的过程,带有动词的文化的含义,即我们今天所说的“文化化”。作为一种结果或状态,它是与人的内在教养、德性、智性联系在一起的。 英语中的Culture一词,源于拉丁文中的Cultus和Cultura。美国学者菲利普·巴格比认为:“文化一词最初在欧洲语言中出现,它还未获得今天我们所赋予的意蕴。在拉丁语和古英语中,它通常具有‘耕耘’或‘掘种土地’意思,这种用法今天仍在农业(Agriculture)和园艺(Horticulture)两词中保存着。”[2]后来,罗马著名思想家西塞罗(Cicerro.Wlwarcus Tullius,公元前106年——前44年)所使用的文化一词,已经具有了比喻的和引申的意义,他所说的Cultura Mentis(智慧耕耘)已与拉丁语中的用法有所不同,具有了改造、完善人的内心世界,使人具有理想公民素质的意思。“在十八世纪的法国,像沃弗拉格(Vauvenargues)和伏尔泰这样的学者,开始在法语中以一种完全的意义使用‘文化’一词。对他们来说,‘文化’意指训练和修炼心智(或思想,意即趣味)的结果和状态,……很快这个词就被运用于形容某一位受过教育的人的实际成就。良好的风度、文学、艺术和科学——所有这些东西都被称为‘文化’,被认为是通过教育能够获得的东西”[3]。18世纪末,在德国学者赫尔德那里,开始出现文化一词的现代用法,“对赫尔德来说,文化乃是一个社会向善论的概念,它意味着人的完善,或者在发展他自己的过程中取得的工艺、技术和学识”[4]。由此可见,西方文化概念的转义与中国古代文化概念有着很大的相似性,都具有丰富、完善人的内心世界,提高人的德性、智性和教养程度的意义,指向人的完善与发展,并表明了教育在其中所起的作用。这里,文化具有两种意义:一是描述性或状态性意义,即受过教育的人所表现的状态,它是与文学、艺术、科学、学识相联系的;二是过程性意义,即文化教育是一种过程,是文化“化人”的过程,与今天广义的教育过程相似。 文化的词源考察告诉我们:文化与教育有着本质的联系——文化既是教育的源泉,教育的结果,又是教育的过程。 其次,从教育的实质来看,教育是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正如巴伯所认为的那样,教育就其内容和实质来说,在于传递超生物的经验,因此说人类特有的“超生物的遗传方式就是教育”[5]。这里,“人类特有超生物的遗传方式”是相对于生物遗传方式而言的社会遗传方式。正因为人类在原有生物遗传机制的基础上,又建立起了对于环境的超生物的新的社会适应机制和新的主客体互动关系,而后者使环境对象化,成为人类认识和研究探讨的对象,从而人类才获得了真正从生物界、动物界分化脱离出来的关键因素和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基础机制。教育的孕育、起源和相对独立发展,也即人类获得超生物遗传方式的发展过程,实质上也就是人类的文明进步和社会文化不断分化发展、相对独立存在和演化变迁的同一个自然历史过程。“教育的本质是社会遗传的机制(方式),或者说对人类文化、文明和积累和沉淀的统一”。[6]教育作为文化系统重要的子系统,既是文化的产物和结果,又是文化本身的基本构成要素。文化的分化发展以及文化诸子系统建制化、专门化发展,既是教育作为一种文化建制得以存在和相对独立发展基础和基本前提,同时也是教育系统不断分化和不断提高其专门化、独立性程度与发展水平的内在动因和必然要求。文化发展进步的一般模式、运行机制和总体特点,以及文化系统所特有的独特行为方式、活动规律和基本的价值观念、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等,必然会对教育系统产生总体的、根本的支配性的深层次的影响。正是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教育归属于文化。 从更微观的具体教育过程来看,教育过程是教师、学生通过教学手段、教育教材的连结作用而与社会环境之间相互影响、相互适应的动态过程,其内在的演变过程和转换机制,是教师将自己所掌握的知识、思想观念和情感态度传递转化给学生,以此对学生产生有目的的诱导和影响。所以对于学生而言,教育过程也就是一个特殊的认知适应过程,或者说是人类文化发展的历史再现和重演过程。这同样说明教育与文化的同一性。 以上所说的文化概念,是智力意义上的和人类学意义上的文化,它是指人类“智力的发展、心灵的发展”,或指社会礼仪、风俗习惯、社区群体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等方面的内容。 (二)作为个性的高等教育的“实存”:高深文化 高等教育系统中的文化,既有着与所有教育相同的共性,又有着区别于其它教育系统的独特性质和本质特点。教育的本质与高等教育文化的独特殊,共同决定着高等教育文化本质的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