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418(2001)05-0017-04 一 何谓大学市场化行为？概言之，它是指大学从市场需要来设计自己的行为，而不是从纯学科的角度或学者理智兴趣的角度来设计自我行为。进而言之，大学市场化行为是大学对自我传统进行反思和批判。传统上，大学一向以教学自由为标榜，以“价值无涉”为原则，直接介入市场就是对自己的传统进行质疑，重新思考自己“价值中立”的内涵。那么如何在介入市场的情况下又保持大学的“独立批判”精神就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人们不免担心，大学在介入市场后它传统上的独立批判精神随之就要丧失，如此，大学所面临的是一次异常严峻的挑战。 大学市场化行为有哪些具体表现呢？第一，大学行为的对象不再具有普遍性，而是转向具体化，进行具体的承诺，即它必须忠实于具体的顾客的利益，那么就不再信守“知识无疆界”的原则[1]，大学的行为将受市场普遍遵守的“契约”原则的制约。大学与外界订立的科研合同，大学科研成果转让中的合同，以及大学要求客户遵守的知识产权保护协议等等都属于此类范围。第二，大学越来越加入办学竞争的行列，它们与教师的关系越来越趋向于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与学生的关系越来越趋向于卖方与消费者的关系，它们的工资价格和学费价格以及它们提供的服务质量越来越决定它们在市场上的影响力。大学与它们的雇员们以及它们的消费者们之间越来越失去传统的伦理性的约束，转而采取市场性的选择与被选择关系。那么大学作为“学者的自由联合体”概念与时代的距离越来越远[2]，“大学传播的知识代表真理”越来越趋向于神话。第三，大学的管理越来越趋向于公司化，大学校长的角度越来越象企业的经理，大学的主要出资方越来越象企业的董事会。大学校长必须关注大学的运行效益，必须去关注大学资产的增值，而大学的出资人越来越要求校长能够对他们的决策行为负责。第四，大学越来越注重自己的形象设计，越来越注重自己与社区的和谐关系，大学把自己的社会形象纳入一个无形资产范畴，越来越看中自己对社区的依赖关系，而不再把自己看成是独立的。传统大学自治原则表达得越来越含蓄。第五，大学把自己拥有的资产，拥有的昂贵设备，拥有的社会捐助额，以及为教授提供的工资标准作为自己实力的证明，这些与企业行为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所有这些似乎说明，大学行为市场化已经不是“未来时”，甚至不是正在“进行时”，而是“现在完成进行时”。 对于大学行为的市场化自然会有不同的意见。持传统意见的人士对大学的市场化行为大声斥责，认为这有污大学学府的清誉；激进主张的人士认为这似乎是大学进步的必然，是大学改革的趋势；持中间立场的人士则试图避开大学市场化的过分之处和大学传统的不足之处，而是取两端之间的均衡。似乎人人都希望自己的意见是持中衡的立场，而往往在具体的问题上则不自觉地偏向于一端。 对于大学市场化行为的优劣，真是难“一言以蔽之”。而要判断大学市场化行为的优劣则必然依照具体的标准来定。 客观地说，大学市场化行为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大学面临着资源短缺的制约，必须筹划到更充足的资金，必须能够争取到更充足的生源，必须有优秀的师资群体，而且大学必须有优秀的管理者，所有这些不可能指望靠大学的一相情愿，而必须通过竞争，通过自己办学理念的展示，通过自己的经营策略来赢得这种资源。但一旦有切身利益关涉，就很难免行为短视，急功近利，就难免不顾质量，去做无本的买卖。如在“学历热”、“文凭热”的时候去兜售学历与文凭，这些与社会上私售假文凭本质无异，只不过一个有合法的标签，另一个非法而已。由此，大学的市场化行为有一个“度”。这个“度”不仅是“法度”，更是学术操守之“度”。 那么大学行为市场化直接引出的是市场化行为的二重性命题，引出的是大学行为的合法性问题和大学行为的伦理问题。 二 大学行为市场化是一个时代的话题，这个时代就是大众高等教育时代的来临。在大众高等教育时代，高等教育已经变成了一个公众的符码，它不再是作为精英的标志。作为一个公众的符码意味着人人可以获得它，人人应该获得它，而且人人必须获得它。人人可以获得它，指的是高等教育机会是敞开的，它不再需要十分严格的选拔，高等教育机会变成一种消费，只要你乐意，并乐意为此承担适当的费用，就可以获得它。在大从高等教育时代，人们深信，接受高等教育总是有好处的，这种好处不仅对个人，而且对社会。接受高等教育对个体而言是获得一种知识的熏陶，这种熏陶对培养自己的个性，对培养自己理智的消费习惯，培养自己的合群性以及与社会的交往能力都是有益的。对社会的益处更是多方面的，除能够为社会培养高素质的公民外，尤其是能够培养公民的职业技能，培养公民的社会意识，同时还具有延缓或减轻劳动力市场压力的作用。人人应该获得它，是指接受高等教育渐渐成为义务，不接受高等教育似乎在与主流社会脱离，就可能产生行为调整的困难和被社会遗弃的感觉。所以接受高等教育有助于强化自己的自我认同能力和社会认同感，有助于使自己保持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人人必须获得这种身份，是从压力的角度而言。如果一个人要获得较好社会地位和较好的生活待遇，就必须接受高等教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