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文化:人的社会性解释的新起点 网络文化,广义上说,是指网络时代所代表的新的文明成果与状态总和;狭义上说, 是指与网络时代相关的人们的交往活动、价值观念与生活方式。曼纽卡·卡斯特说:“ 整个世界最有决定意义的历史因素,乃是80年代起进行的信息主义再结构过程,它加速 、引导与塑造了信息技术范式,并引出相关的社会形式。”(注:曼纽卡·卡斯特:《 网络社会的崛起》,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年版,第26、1、22、3、29页。)这些话 对于中国也同样如此。 网络文化的出现,延伸了社会生活领域,展现出一系列全新的交往方式。它正在打开 社会学解释新的空间。 整个社会学的理论构架可以说是基于人的社会化理论来构建的。特定的社会化要求, 代表了不同的社会文化观念的价值尺度,又体现了社会结构、社会控制所要建立的秩序 。 网络文化深刻表达人的社会性的一种新的内在品格。“人的社会化”不再是工业时代 的那样一种状态。社会性的发展被放在了一个多样化、开放化、全球化的情境中。它体 现出“现代性”经由工业时代进入网络时代后的新的提升,又是一种中国传统的文化积 淀中所不能供给的“无形资产”。这些品格的组合与释放将要或正在发生麦克卢汉所说 的“内向性的爆炸”。它成为社会学人的社会性解释的新起点。 开放性是网络时代人的社会性最突出的特征。网络时代无限扩展与开放的信息,不仅 造成了独特的文化景观,也形成了这个时代特有的个人感觉和经验,它在改变信息的存 在方式,也在改变社会关系及人的社会性。开放性使社会之间的界限已变得更具穿透性 ,与电视体验相比,网络体验更加成为全球化时代的文化经验。一方面,多文化性成为 网络互动中反复被感受、参照中的东西;另一方面,曾经属于某一民族的文化密码、文 化偶然性因素不再具有绝对意义。 平等性是网络赋予社会人的心灵习性。互联网的前题就是信息共享。与印刷媒介、电 视媒介不同,这种平等首先体现在技术安排上,从互联网的前身“阿帕网”开始,它就 不是一个中央控制式的结构、而是分列式的结构。如果说,平等性是工业时代所张扬的 一种社会理念,那么,它又可以说是网络时代派生出来的一种心灵习惯。 选择性是互联网带来的社会性格。网络时代意味着多样化的发展。多样化、异质化成 为一种思维,一种普遍状态。对多样性的表达、认可、接纳、需求是网络时代的特征。 网络给予人们享受、选择信息多样性的空间。对差异的区分与尊重,变成一种文明表达 。从网页、网站的多样性风格,到网上的任何一个链接,都是可以重复打开的,客观上 都在强化一种可选择意识。网络时代更可能成为人们生产、消费自己性格的时代。 个人化是网络时代社会性的突出特征。网络时代代表了非群体化的传媒工具的时代。 尼葛洛庞帝认为,“数字化时代是真正的个人时代的到来”。一方面是网络信息的丰富 ,一方面是信息的选择终端个人化。曾经有一个伦理学学者认为,中国的独生子女结构 代表着中国未来的个人化的时代。现在看来这只是影响社会结构的因素之一,网络文化 的个人化品格将深深影响着中国未来人际关系的个人化取向。 从动态角度上说,网络时代的人的社会性,又代表了一种全新的交往方式。德克海姆 指出:“随着社会的扩大并日益复杂,文化的差异日益明显,即使是同一社会中的成员 ,他们所拥有的文化基础也只能是人性而已。人们越来越认识到相互间的差异和依存关 系。在这种情况下,人的神圣性和普遍人性便成为极少数能维持人类共同性和一致性的 文化理念。”(注:徐贲:《第三文化》,《读书》1998年第5期,第92页。)上述的那 些网络时代的社会性都直接贴近这种“人的神圣性和普遍人性”。同时,互联网是没有 地域、国籍界限的。你没有护照,但你可以走遍世界各地。一种新的意义上的世界公民 概念,其实正在形成。列宁所说的“工人阶级没有祖国”的命题从政治理念中走出来, 在互联网氛围中得到另一意义上的实现。假若我们不只是停留在对跨国公司、全球性大 众传媒制造着新的“文化同一性”批判上,我们就会发现,在网络时代,一种跨文化人 格,一种新的世界公民素质正在形成,它将成为全球化过程中共同的文化认同。 网络时代的社会人所具有的信息的观念、学习的观念、创新的观念、全球的观念、多 样性观念,都可以看成网络时代所衍生的新的交往观念。在这一交往过程中,我们可以 感受到一种新的理性化与私人化的空间被孕育其中,“新的传播系统日益使用全球的数 码语言,既将我们文化的言词、声音和意象之生产与分配在全球层次整合,又按个人的 心情和身份、品味量身订制。”(注:曼纽卡·卡斯特:《网络社会的崛起》,社会科 学文献出版社2001年版,第26、1、22、3、29页。) 同时,网络文化也在激发一种新的交往样式。即它把一种安定的、平稳的、成年式的 行为方式变成一种充满“探索精神”、“少年精神”的行为方式。因而,美国人从PC革 命中看到了数字化时代“没有尽头的青春期”。正是在这个时代,“知识每时每刻都在 提供新的行动的可能性”。(注:尼古·施特尔:《人类正在走向知识社会》,《参考 消息》,2001年4月8日。)这种行为方式尤其对中国人以往认定的“成熟的社会人”形 象提出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