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5194(2002)02-0131-03 一 重庆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其文化精神究竟是什么?近年来,海内外的学者都在进行讨 论。 所谓“文化精神”,指一种文化的特有精神。人是文化行为的主体,只有人才可能具 有和体现文化精神。因此,许多学者都把文化精神定位在人格精神的描述上。如贝特森 认为,“一种文化精神由该文化内的平均人格类型来反映”。美国学者萨姆亦认为:“ 使一个群体不同于其他群体的特质的总和即为文化精神。”在西方文化学中,把文化精 神也称为“民族精神”或“国魂”。那么,就一个地区的文化精神而言,它主要也体现 为“该文化内的平均人格类型”,即人格精神的群体特征。 基于“文化精神”的上述含义,许多学者在讨论重庆的文化精神时,常常使用“重庆 精神”这一概念。而海外学者则更多地集中于讨论抗战时期的“重庆精神”。如台北师 范学院的陈逢申先生在提交给中国社会史学会第六届年会(重庆师范学院主办)的论文《抗战时期重庆的社会变迁》中就搜集了许多海内外学者关于重庆精神的观点,她本人的观点也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她从“轰炸下的战志”、“轰炸后的救灾工作”、“灾后的重建”三个方面用大量材料进行分析,认为“所谓的‘重庆精神’,具体而言,是指重庆成为战时首都之后,团结并容纳了国内外各地区、各行业、各阶层的抗日团体和爱国群众,虽处于危险而且艰苦的环境中,又惨遭轰炸,但在抗日救国的共同目标下,同仇敌忾,团结御侮,民族精神空前宏扬,同时养成了刻苦、勤劳、紧张、振奋、牺牲的工作精神和生活方式”。大陆学者在探讨重庆文化精神时,大体上有两种视角:一是从重庆文化由古至今的发展过程来总体把握其文化精神,另一种是从重庆文化的结构,即从构成重庆文化的几大板块来认识重庆文化精神。后者如邓平先生《文化资源的结构分析与文化建设的思路探讨》一文,把重庆文化的构成分成巴渝文化、红岩文化、陪都文化、三峡文化四大板块,并分别探讨了各板块之“文化精神”。[1](第231页)邓平先生对每一板块文化的分析,有一定准确性和深刻性,但如果用它们来说明重庆文化的构成,很难显示出一个逻辑严密、层次清楚的文化结构,这是因为四大板块的划分标准是不统一的。显然,巴渝文化与三峡文化是根据地域划分出的板块,且在地域上也还有交叉;巴渝文化与陪都文化则是不同时间段上的两大板块;红岩文化与陪都文化产生形成的时间相同,主要是从文化内涵上划分。按照不同标准划分出的四大板块文化,很难显示一个统一的重庆文化结构,而从这个视角去探讨重庆文化精神,显然是分散的,很难从总体上去把握重庆文化精神。所以我仍采用第一种视角,即从重庆文化由古至今的发展过程来探讨其古今传承的文化精神。 二 在探讨重庆文化精神时,我以为有两点是值得注意的:一是文化精神“纵”向上的传 承性,这是由文化本身的继承性所决定,重庆文化精神也是代代相传,不断发展的。一 是从“横”的方面看,要重视形成文化精神的自然和社会环境,社会环境是在不断发展 变化的,自然环境相对社会环境有一定稳定性,但在一种文化生成之初,自然环境的作 用尤为明显,这是在探讨重庆文化精神之源时特别要注意的。从这纵横两个方面考察, 我以为重庆文化精神从整体上可以概括为以下四个方面,即:刚勇坚毅,重义守信,团 结协作,开放求新。这四个方面的精神并非截然分割,它们有时又交叉联系在一起。 1、刚勇坚毅 重庆的自然环境是依山傍水,山多坡陡。自然条件有其得天独厚的一面,也有其险恶 艰难的一面。在重庆文化生成之初,险恶艰难的自然环境和大山大江的磅礴气势孕育了 巴渝先民刚勇坚毅的精神,这种精神在当时频繁的杀伐征战中进一步得到发展。常璩《华阳国志》称巴渝人“天性劲勇”,班固说“巴渝之人刚勇好斗”,左思《蜀都赋》说巴渝大地“刚悍生其方,风谣尚其武”。商朝末年,巴人参加武王伐纣的正义之师,是役“巴师勇锐,歌舞以凌殷人,前徒倒戈。”[2]如果说最初的“刚勇”主要体现为尚武、勇悍、善斗,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它又不断被赋与了新的内容。“勇”的最高形式莫过于不怕牺牲,从容赴死。在重庆历史上,视死如归的勇士,代不乏人,甚至包括女性。东汉中叶,有巴女三人遭乱兵追逼,为免受辱,三女投嘉陵江而死,可谓刚烈坚贞。三国时,巴郡临江(今重庆忠县)人甘宁为孙吴大将,合肥一战,孙权被曹军所围,甘宁自告奋勇,挺身断后,掩护突围,身中数箭,仍拼杀不止,直至敌退而血尽死于树下。在重庆历史上,这种勇于牺牲之事例,往往都与国家民族利益联系在一起,实出于一种爱国爱民之大义的“义勇”之举。如东周巴蔓子为保全国家领地,自刎而死,献头颅以谢楚王。南宋钓鱼城名将王坚之子王安节交战元军,因受伤被擒,大呼:“我王坚之子,岂可降乎!”被元军乱箭射杀殉国。至于近现代,杨闇公为人民的解放事业,刑场上宁死不屈;张自忠抵御外侮沙场上慷慨赴死;罗世文、车耀先、江竹筠等一大批革命志士在山城即将解放的前夕从容就义,无怨无悔。常言道,无私才能无畏,“勇”常常与“无私”,与“为公”联结在一起。南宋爱国状元冯时行不仅敢于直言主战,而且出知万州后敢于冒风险惩恶锄奸,解民疾苦,并勇于改革,成为勤政爱民的“贤守”。明代御史牟俸,巴县(今重庆渝中区)人,为政清廉,因不忍灾民之饥,以德州、临清库银买米救济灾民,然后向皇帝奏请伏自行其事之罪。冯时行、牟俸之“勇”,仍出于爱民、“为公”之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