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极端主义的内涵及外延 极端主义作为一种超常规的政治现象,已经挣脱地域限制,成为跨越国界的政治浊流。目前世界上对极端主义尚无明确的理论上的界定,我们只能大致勾勒其轮廓。极端主义的拉丁语词源“extremus”的意思是“极度的”、“非常的”(注:[哈萨克斯坦]俄罗斯—中国研究所编:《中亚地区的极端主义》(俄文版)第6页、第24页、第18页、第18页,2000年。)。作为政治现实中的客观现象,极端主义包括非常规的观念和暴力行为两个方面。从极端主义的种种表现而言,其本质在于反对现存政治关系和现行政治体系。我们可以把极端主义视为一种以激进行动为外形,以反社会、反政府为内核的政治现象。 极端主义在当今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政治领域,或者说,存在于经济、文化、宗教、伦理等领域内的激进思潮正在朝极端化与政治化方向发展,从而使其外延呈现出不断扩大的态势。本文所探讨的是极端主义三种备受关注的类型。 1.民族极端主义 民族极端主义是一个长期的历史现象,是政治思潮与政治运动的统一体。与民族主义一样,民族极端主义也把维护某个民族的地位和权益、实现民族解放作为社会动员的口号。但有别于前者的是,后者大都具有明确的政治目标,即争取在扩大自治权利的基础上,脱离现存主权国家的管制,在历史上形成的传统聚居区域内另行建立以本民族为主体的民族国家。在此意义上,民族极端主义又被表述为民族分裂主义或民族分立主义。 民族极端分子倾向于游击战及恐怖袭击之类对社会心理极具威慑力的暴力活动,这类活动远远超出合法政治斗争的范畴,因而人们又将民族极端主义同恐怖主义联系起来。但不可否认,民族极端主义与19世纪末至20世纪中叶全世界范围内反侵略、反殖民的民族解放运动之间的渊源,以及世界上许多少数民族在本国仍属弱势群体的事实。这正是国际社会迄今为止在反恐方面处于两难境地的主要原因。 2.宗教极端主义 宗教极端主义是社会转型危机的一种典型表现。当极端分子在意识形态方面否定一切异己思想,恪守某种宗教信念,严格执行极端组织领导人任何哪怕最荒谬的指令(例如阿富汗前塔利班政权2000年炸毁巴米扬大佛的行动),热衷于所谓宗教圣战之类的狂热行为,我们就可以将其视为宗教极端主义的追随者。需要说明的是,宗教极端主义并不等同于宗教,正如联合国秘书长安南所说:“宗教信仰千差万别,但是它们的共同之处都在于倡导慈悲为怀、宽容和解、与人为善。这些价值观念同样已根植于《联合国宪章》,根植于我们对世界和平的不懈追求。”而宗教极端主义则是“宗教黑暗的一面”(注:《人民日报》2000年8月31日。)。我国学者吴云贵先生也十分精辟地指出:“如果我们坚信宗教的本质是和平,是弘扬真、善、美价值观,那么以宗教名义进行暴力恐怖活动,就偏离了宗教的善良宗旨,就可以称为‘宗教极端主义’。”(注:吴云贵:《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宗教极端主义与国际恐怖主义辨析》,《国外社会科学》2002年第1期。) 宗教极端主义经常被宗教组织利用来反对世俗国家的政治斗争,或者作为一种信仰压制其他信仰的工具。原教旨主义和宗派主义是现代宗教极端主义的两块基石。此外,宗教极端组织在推行自己的主张方面,主要借助于民众的情感和固有的观念,而不是理性,即通过口号之类的宣传手段激发民众本能的心理反应。 3.恐怖主义 恐怖主义是一种依靠使用或威胁使用暴力等极端手段来达到一定政治意图的政治传播方式。单纯的使人产生震慑感的恐怖破坏行为并不能称之为“主义”,而只能归于刑事犯罪的范畴。恐怖之所以成为主义,主要在于它有明确的政治和社会目的、严密的组织性和高度的隐蔽性;其次是它不择手段,不受任何道德和法律的约束。如同极端主义的其他类型,恐怖主义也具有鲜明的反社会、反理性、反人性特征,但它本身并不属于任何一种意识形态或社会运动。只有依附于一定的意识形态,恐怖才能由行为上升到主义。形象地说,恐怖主义如同行凶的刀剑,常常被握在各种形式的极端主义手中。这就使恐怖主义注定要与极端主义纠结在一起。因此,当今世界各个角落因民族、宗教等问题而爆发的激烈冲突无不伴随着恐怖主义的阴影。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出,民族极端主义、宗教极端主义、恐怖主义三者之间,并没有严格的界线。其中,前二者同属思想意识的范畴,它们彼此影响,彼此渗透,有时甚至互为因果,致使一个地区的民族或种族冲突伴随宗教矛盾,反之亦然。虽然民族极端主义和宗教极端主义的兴起极有可能诱发恐怖主义,但这不是必然规律。例如,曾经在俄罗斯政坛盛极一时的自由民主党被公认为民族极端主义政党,但该党却并未有过从事政治恐怖活动的劣迹。 二、极端主义在中亚地区兴起的内外因素 极端主义活动因地区不同而表现不同方式。从战略选择眼光来看,中亚完全有可能成为国际极端势力的活动基地,因为该地区的政治经济形势、社会现状以及地缘政治条件对极端主义的发展都相当有利。“9·11”事件的第三天,俄罗斯《独立报》发表的题为“中亚——极端分子的下一个目标”的文章认为,“在不远的将来,中亚会成为伊斯兰极端分子向西方文明宣战的策源地。”(注:[俄]《独立报》2001年9月14日、1992年1月20日、1998年6月24日、2001年9月14日。) “中亚地区充满了现实的冲突,孕育着未来的冲突,因而也潜伏着不稳定。”(注:[俄]《俄罗斯报》1994年3月23日。)在内外因素作用下,以民族极端主义、宗教极端主义、恐怖主义为主要潮流的三股势力在中亚地区发展迅猛,严重阻碍着中亚国家的社会政治发展进程,对整个中亚地区的安全与稳定构成现实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