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新德国问题”?它在“后冷战时期”的主要表现是什么?如何分析和评价它们? 这些是本文尝试进行探讨的主要问题。 一 “新德国问题”的产生 从国际关系角度来看,德国是1871年登上世界政治舞台的。在这年“普法战争”的胜 利之中,统一的德意志民族国家在法国巴黎近郊的凡尔赛镜宫宣告成立。从1871年德国 第一次统一到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德国两次以赤裸裸的战争政策向世界发难, 给世界人民、特别是欧洲人民带来了极大灾难。1949年,德国在统一了七十八年之后再 度分裂,固然是以美、苏为首的西东方“冷战”造成的;然而,德国的不少有识之士指 出:德国分裂的真正罪魁祸首是希特勒,是他的侵略战争使德国再次陷入国家分裂的困 境。 1949年两个德国先后成立之时,德国人没有想到:这次分裂将长达近半个世纪之久;1 989年“柏林墙”倒塌之时,德国人又没有想到,国家统一在不到一年时间中就实现了 。在老的德国分裂问题解决以后,新的德国问题又出现了。对此,德国国际政治学教授 米歇尔·施塔克(Michael Staack)在他2000年出版的名为《贸易国家德国——新国际体 系中的德国外交政策》的长达五百多页巨著中指出: “1990年10月3日德国统一解决了‘德国问题’以后不久,一个‘新德国问题’便展现 在世人面前:统一德国将在变化了的国际体系之中奉行什么样的政策?围绕这个主题, 国内外学术界、政治—新闻界又在论争中提出一系列其它问题:德国外交政策的内、外 框架条件在何种程度上发生了变化?这些变化对德国外交活动空间带来哪些影响?哪些因 素可以扩大、哪些因素可以限制德国的行动能力?德国外交政策需要重新规范其根本方 向吗,抑或只需对迄今为止的根本方向逐步作些调整,以适应新的条件变化要求?德国 外交政策的根本利益、目标、结构模式和行为准则变化了吗?其外交风格更新了吗?德国 能够、想要和将会在全欧洲、欧洲联盟或(只在)东欧承担霸权领导责任吗?德国将如何 看待其全球作用,会使其迄今为止以欧洲为中心的政策转为以全球为导向吗?民主制度 和西方一体化的价值取向在扩大了的德国中根深蒂固了吗?德国重蹈‘特殊道路’覆辙 从而导致内政、外交灾难的可能性一劳永逸地消除了吗?(注:Michael Staack,Handels staat Deutschland.Deutsche Aussenpolitik in einem neuen internationalen Syst em,Paderborn 2000,S.18.)” “新德国问题”的出现是很自然的。本来,大多数人都没料到德国会统一,也都不愿 看到8千万德国人统一的前景,这是美国前驻德大使弗农·A·沃尔特斯(Vernon A.Walt ers)在其1994年出版的著作中描述的场景(注:Vernon A.Walters,Die Vereinigung wa r voraussehbar,Berlin 1994,S.89.)。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不愿看到德国统一。1990 年3月24日,她曾召集高级专家座谈德国统一问题,还让其外事顾问整理出一份绝密级 座谈纪要,集中表达了英国对德国人的负面看法与疑虑(注:详见世界知识出版社编: 《德国统一纵横》,世界知识出版社1992年版,第29页。)。法国总统密特朗也不情愿 将来只同一个德国打交道。1989年12月20日,他在“柏林墙”倒塌以后不久就作为西方 三个战胜国第一位国家元首正式访问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充分说明了这一点(注:详见 世界知识出版社编:《德国统一纵横》,世界知识出版社1992年版,第30页。)。苏联 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在德国统一问题上,先是坚持统一德国要保持中立,后在1990年7月1 6日德国联邦总理科尔访苏时表示统一德国有权自由决定其联盟归属,从而放弃了原来 反对统一德国继续成为北约成员国的立场(注:Werner Weidenfeld/Karl-Rudolf Korte (Hrsg.),Handbuch zur deutschen Einheit,Bonn 1993,S.137—138.)。苏联变化的动 因这里暂且不谈,上述国家领导人的对德态度都发出一个信号:他们担心统一德国会改 变迄今为止奉行的外交政策,重新威胁本国、欧洲乃至世界的和平、安全与稳定。这是 “新德国问题”的要旨之所在。 如今,德国统一已经10年有余了,德国外交政策发生人们所担心的变化了吗? 二 德国外交政策的“正常化” (一)德国外交政策“正常化”的实现 进入21世纪以后重新审视上述问题,应该说,德国外交政策已在军事安全领域发生重 大改变,即结束原来的“军事克制政策”,不再将使用武力和参与北约辖区以外世界范 围军事维和行动视为禁区。对此变化,德国政治精英和学界人士的解释是:德国外交政 策已经完完全全实现了“正常化”(注:对德国外交政策“正常化”问题较为令人信服 的阐述,我认为是德国“时代”周刊总编和发行人特奥·桑默新近发表的一篇论德国外 交政策新作用的文章,详见Theo Sommer,“Geopolitik-Deutschlands neue Rolle”,i n:Deutschland,Dezember 2001/Januar 2002,hrsg.vom Presse-und Informationsamt der Bundesregierung,Berlin,S.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