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在国际关系领域并不是一个新的概念，它是国际关系中的一个传统变量。但是在 世界现代化进程中，由于政治、经济、军事等因素在确定国家实力、制定对外战略及国 际关系发展中占据了主导地位，所以文化因素易被忽略。冷战结束后，文化在国际政治 中的地位不断提升，作用不断加强，甚至有时以一种放大的方式显示出来。文化一词也 成为国际关系理论中频繁出现的概念。本文在确定了文化的概念及特征之后，具体从国 家层面、国际层面和全球层面，探讨冷战结束以后文化在国际关系中的作用，并就中国 如何在国际关系领域中运用自身的文化资源提出了一些初步想法。 一、文化的概念和特征 文化一直是一个较难定义的概念，它可以有极其深厚的内涵和广阔的外延。因此，在 国际关系理论中，还没有一个被广泛接受的文化概念。但是为了便于讨论文化在国际关 系中的作用，有必要对文化概念加以限定。我们可以对比以下几个关于文化的认识给出 本文对文化的定义。 (1)文化是人类在社会实践过程中所获得的能力和创造的成果。广义的文化总括人类物 质生产和精神生产的能力，物质和精神的全部产品。狭义的文化指精神生产力和精神产 品，包括一切社会意识形态，有时又专指教育、科学、文学、艺术、卫生、体育等方面 的知识和设施，以与世界观、政治思想、道德等意识形态相区别。(注：《中国大百科 全书》(哲学卷)，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7年版，第924页。) (2)文化是一种“人的活动”，它的主要任务是“制造和交流人类记忆、意识形态、情 感、生活方式、学术和艺术作品，以及其他信息符号”。(注：倪世雄、刘永涛主编： 《美国问题研究(第一辑)》，时事出版社2001年版，第390页，转引自Akira Iriye:“C ulture and International History”,in Michael J.Hogan and Thomas G.Paterson( eds.):Explaining the History of American Foreign Relations(Cambridge:Cambrid ge University Press,1991),p.215.) (3)文化或文明，乃是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和任何人作为一名社 会成员而获得的能力和习惯在内的复杂整体。(注：[美]麦哲：“文化与国际关系：基 本理论述评(上)”，《现代外国哲学社会科学文摘》，1997年第4期，第13页。) (4)文化不仅仅是个体成员大脑中共有观念的聚合，而且也是“群体支撑”的现象，因 此从本质上也是公共现象。具体的文化形态，如规范、规则、制度、习俗、意识形态、 习惯、法律等等，都是由共同知识建构而成的。(注：[美]亚历山大·温特：《国际政 治的社会理论》，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0年版，第202、206页。) 参考以上定义，我们可以发现，从广义上说，文化几乎涵盖了人类历史的整个发展过 程。但是，作为一个学科的研究领域，广义的概念对于问题的分析不具实在意义。所以 我们选取狭义的概念，即把文化定义为：作为社会群体的人类在长期的社会实践活动中 创造出的精神产品。其核心的特质是作为观念和系统的存在，是潜藏在人类群体的生活 方式之下的共同的观念系统，即概念性设计和共同的意义系统。 当文化与国际关系相联时，我们应该注意到文化具有如下特征：一是文化是无形的， 它包括整个生活方式、信仰、态度、取向、价值和哲学等。文化在政治、经济、社会等 方面以不同的形式表现出来。如在政治层面表现为政治哲学、政治文化、战略意图和国 民性等。二是文化强调的是人类群体的认同，它是一定范围的人们共同承认接纳的精神 产品。人们的认同是有不同层次的，文化也可以分为民族文化、区域文化、全球文化等 不同层次。认同是随着人们的共同意义系统的变化而变化的，所以，从历史长期发展来 看，文化是变化的。三是文化具有相对性特征和普遍性特征，即民族性(或多样性)与世 界性(或统一性)是任何一种文化都具有的两重性。由此，文化又可以分为本文化和泛文 化。前者指人类群体创造出的区别于其他文化的内容；后者指因地理环境、文化传播等 因素而存在于不同文化中的共同的文化内容。 二、文化在国际关系中的作用 为了能够清晰地分析文化在国际关系中的作用，我们从国家、国际和全球三个层面来 具体分析。 首先，在国家的层面上，文化一方面是一个国家制定政策的背景，另一方面也是一种 权力，或者一种实力。文化作为国家政策的背景，会对其对外政策倾向的模式产生影响 。从政治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人的心理状态往往会影响他的行动，人格化的国家也是如 此。一国的国民性、民族文化或政治文化往往会影响一国对外政策的倾向。文化不仅在 确定国家对外政策目标中起着重要作用，而且对一国对外政策手段、方式和风格也有巨 大影响。由于各国的国家利益、社会制度、传统文化、历史观念的差异，不同国家的公 民对国际政治的看法和估价是不一样的，由此对国家对外政策的走向产生不同的定向期 待。美国外交史专家小塞西尔·V·克拉布说：“毋庸置疑，美国人民显然期望美国外 交政策中的任何新方针都将符合美国社会根深蒂固的价值观、它的精神气质及其传统。 在国外与在国内一样，国家政策应该符合美国对自由、公正、放任主义、民主和其他所 珍惜的概念的信仰。”(注：王晓德：《美国文化与外交》，世界知识出版社2000年版 ，第10页。)外交政策的制定和实施首先要考虑到能否得到公众的支持，即是否符合大 众政治文化的要求。因此，我们在分析文化对对外政策倾向的作用时，应注意到文化是 一国政策制定的背景，它以深层次、潜移默化的方式在起作用；但是，文化只限于影响 国家对外政策的倾向，有助于形成一定的外交风格和外交传统，而我们不能人为地确定 某种文化与某种外交政策或风格的必然联系。两者之间的联系是在一国历史、政治发展 过程中并结合了各国特殊的地理、资源、国内外环境等客观因素形成的。此外，当制定 具体政策的时候，各个国家都会以现实的态度首先考虑国家的安全、利益等因素，这时 文化往往又成了推行对外政策的工具，掩盖了对外政策背后真实的利益追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