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712.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600(2002)02-0098-09 将詹姆斯与胡塞尔进行比较是非常有趣的,首先我们发现他们的学术发展轨迹具有惊 人的相似,都是从心理学入手,然后又都批判并逐渐摆脱心理主义的影响,最后达到最 原始的、非预设的绝对的自明性。在整个学术生涯中,都表现了他们哲学上的彻底精神 ,他们哲学的突出特征就是它的彻底性。这个词所表示的是诉之于一切知识的“根源” 或“起源”,也就是诉之于一切知识的最后基础。在此意义上,詹姆斯走向了彻底经验 主义,而胡塞尔走向了现象学。 西方学术界最早注意到詹姆斯对胡塞尔现象学有影响与启发意义的应该是胡塞尔的同 时代人A.舒茨。他在《对詹姆斯的思想流概念的现象学解释》这部著作中曾详细地指出 胡塞尔与詹姆斯在诸如意识流学说上的相似之处,舒茨同时还提到詹姆斯的边缘说与胡 塞尔的主体间性学说也有相似之处。胡塞尔的立陶宛学生,后移居美国的现象学家古尔 维兹(Aron Gurwitsch),在他的《意识的场域》(The Field of Consciousness)中分析 了詹姆斯对意识现象学理论的贡献在于他对心理主义的超越。赫伯特·施皮格伯格在《 现象学运动》中对此有详细的考察。威尔德(Wild)的《威廉·詹姆斯的彻底经验主义》 (1968)详尽分析了詹姆斯的《心理学原理》,阐述了现象学方法对詹姆斯心理学分析的 重要作用。威尔什(Bruce Wilshire)的著作William James and Phenomenology:A Stud y of Psychology(Bloomington: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68)的出版,进一步促进 了学术界对詹姆斯哲学与现象学的比较研究。艾蒂(James M.Edie)的著作William Jame s and Phenomenology(Indian University Press,1987)则总结性地回顾了学术界对詹 姆斯与现象学关系研究的成果。而国内哲学界对此课题的研究还比较少,本文的尝试性 研究但愿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一、詹姆斯对胡塞尔影响的历史线索(注:本节参考了施皮格伯格著,王炳文、张金言 译:《现象学运动》(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年)中的研究成果。) 据施皮格伯格考证,1882年10月30日,詹姆斯主动拜访了布拉格的一位比他还年轻的 哲学教授,早期的现象学家卡尔·施图姆福。经过三天的交谈,他们彼此非常倾慕。并 且从此以后,他们之间的通信联系断断续续持续到詹姆斯去世时才结束。之所以要提到 这次会见,乃是因为这次简短的布拉格之会是现象学前史中比较重要的事件之一。施图 姆福作为早期的现象学家非常欣赏詹姆斯,对他的《心理学原理》更是推崇,说这本书 是“最好的心理学著作”。 在英语国家中,从洛克以来没有任何对于心理生活独特本性的透彻研究在其洞察力和 范围上能与詹姆斯的这部透彻的研究著作相比。英国联想心理学的整个大厦(它本身是 令人赞美的)因此从根本上动摇了,一个正确描绘的心理生活纲要制订出来了。(注:施 皮格伯格著,王炳文、张金言译:《现象学运动》,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年,第11 3页。) 施皮格伯格认为,施图姆福把这种心理学看作是描述心理学纲领到目前为止最好的体 现。很可能正是在这种意义上,当他在哈勒与胡塞尔相遇时曾将它介绍给胡塞尔,其结 果就是我们本节所关注的主题,即詹姆斯对胡塞尔的影响。胡塞尔本人也曾很坦率地承 认他得益于詹姆斯。特别是在20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期间在与美国的来访者谈话中曾这 样讲过。胡塞尔在《逻辑研究》第二卷的一个注脚中特别提到詹姆斯: 科内利乌斯从詹姆斯那里接受了对“马赛克心理学”(Mosaikpsychologie)的批判,接 受了“边缘”学说,但未接受认识论的立场。詹姆斯没有将休谟哲学现代化,而我认为 ,科内利乌斯却这样做了。人们在本书中可以看出,詹姆斯在表象体验的描述心理学领 域中的天才考察并不会迫使人们接受心理主义。因为,我从这位出色的研究者那里所获 得的在描述分析上的促进恰恰有利于我摆脱心理主义的立场。(注:胡塞尔著,倪梁康 译:《逻辑研究》(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二卷第一部分,第227页。) 施皮格伯格认为,是施图姆福第一个把胡塞尔的注意力引到詹姆斯身上的。胡塞尔曾 在1931年亲自对D.凯恩斯说过,是施图姆福最早向他推荐詹姆斯的《心理学》。胡塞尔 第一次读这本书是在他1891-1892年举办心理学讲座的时候。我们可以在胡塞尔1894年 写的一篇文章中看到他研究詹姆斯的最初成果(注:胡塞尔的这篇文章是《对基础逻辑 的心理学研究》载德文杂志《哲学月刊》xxx(1894)第159-191页。)。在那里,在他讨 论到认识活动的内容时,曾两次提到詹姆斯论述“思想流”的那一章,特别是曾提到他 的“边缘”说。在后来提起这些早期的研究时,胡塞尔似乎多次谈到他曾想评论詹姆斯 的《原理》一书(对A.舒茨说),他搁下为《哲学月刊》写的文章以便透彻地研究詹姆斯 (对D.凯恩斯说),甚至还谈到他放弃了写心理学的计划,因为他“感到”詹姆斯已经说 出了他想要说的东西。(对R.B.佩里说)。除了这些口头陈述之外,胡塞尔在1906年的所 谓转折时期的私人日记中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