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2544(2001)04-0061-05 在论述高等教育大众化的理由时,人们往往从社会需要(包括经济、政治、文化和人民需要)的角度来进行,而忽略了高等教育自身的发展规律在促进大众化进程中的作用。但是,如果没有高等教育性质上的变化发展,职能方面的增加和结构方面的多元化等发展历程,如果缺少高等教育自身的发展规律与动力,难道大众化是可能的吗?正如一个人的成长与成熟,他固然受到环境、教育等外部因素的影响,但最终决定他发展水平的,还是他自己的主观能动性。笔者以为,高等教育大众化的历程也是类似的道理,是高等教育自身的发展性特点为大众化提供了内在动力。 一、高等教育大众化的首要前提 人们把现代高等教育的性质任务定义为:在普通教育(或基础教育)之上的专业教育,以培养各种专门人才为目标。它所培养的专业人才,将直接进入社会各个领域从事专门工作。可是,最初高等教育的民主性和大众性,是高等教育经历了一个长时期历史发展过程后才具有的特点。 1.古代和近代高等教育具有鲜明的等级性和阶级性,从主观和客观上限制了人民大众接受高等教育的权利和要求,从而使高等教育成为极少数人的特权与专利。 古代一些具有一定高等教育意义的机构,是以培养劳心者与统治者为己任的。如古希腊的智者苏格拉底建立的吕克昂学校和柏拉图建立的阿卡德米学校,其目的就是培养高于一般人的“智者”和“哲学家”。在柏拉图的意识中,人有严格的等级之分,具有哲学头脑和从事哲学研究的人是最上等的人。他曾把人分为四个等级:最上等的人是金质的“哲学王”;其次是银质的“哲学家”;第三等是铜质的军人和武士;最末等的是从事体力劳动的农民和手工业者。正因为如此,他在阿卡德米学校为青年开设的课程,就只有哲学。我国春秋战国时期,齐国设立了著名的“稷下学宫”,以“养士”为目的,士大夫们聚集在一起,商议天下大事,制定统治谋略。 中世纪的大学被认为是现代大学的渊源,它们存在于12至16世纪。这些大学的培养宗旨非常明确,即培养封建国家与社会的管理人才,包括训练有素的官吏、通晓教义的律师、高级僧侣和保证他们身体健康的医生。以著名的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为例,它们不仅具有明确的培养统治者的宗旨,而且对接受这种教育的对象也有严格的规定:是欧洲国家皇宫贵族子弟中的佼佼者。后来对入学者的家庭出身背景虽扩大到了一般贵族,但仍然受到很大的限制。 2.现代高等教育的民主性,客观上向社会大众提供了一种接受教育的可能性,从而激发和鼓励了人们接受高等教育的动机和热情——只要肯努力,所有的人都可以接受高等教育:不论你是处于什么样的社会地位和来自什么样的阶级与阶层。 随着历史的前进,从中世纪到19世纪特别是二战以来,高等教育从培养对象到培养目标,从教育观念到操作手段,都发生了一系列从保守到民主的量变与质变。 1)教育对象方面的民主性变化。很显然,中世纪以后的大学入学权利,已经不再是贵族子弟的专利了,在大学和民间,都开始广泛树立起“高等教育机会均等”的理念。高等教育机会均等作为一种理想,是把接受高等教育看作是人们应有的一种权利,从而要求任何人都能不受限制地享受这种权利,任何人为的障碍都是不合理的。当然,实践中绝对平等是不可能的。但各个国家的高等教育,在确立高等教育对象时,与中世纪相比,确实有了很大的民主性转变。如英国著名的罗宾斯报告中确定:大学必须为“愿意接受高等教育,并且学习能力和学习成绩合格者提供高等教育的机会”[1]。这种理念的背后,虽仍然隐含着欧洲根深蒂固的等级社会传统观念,夹带着一种欧洲保守主义的意识形态——这一原则实际上轻易地用“学习能力和学业成绩合格”与“保证质量”这两道关卡,把一半以上的高中毕业生排斥在高等院校的大门之外,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原则确实使英国高等教育向更多的人敞开了大门,因而被认为是英国高等教育大众化的宣言。 美国的高等教育在确定教育对象时,比英国有更大的民主性,而且随着历史的向前发展,民主程度也越高。在美国,20世纪60年代以前,接受中学后教育(postsecodary education)的学生大多仍为18-22岁的白人男性。但60年代以后,受教育人口类型发生了很大变化。大学院校(exclusive institutes)也对各种学生敞开大门,全男性学校(allmale school),甚至原来的那些单一院校也开始招收女生。到1975年,美国在校女学生数达580万,基本与男性持平。同时,少数民族学生接受高等教育的比例也有很大增长,特别是非裔黑人和拉美裔美国人,他们以前被排除在高等教育之外。美国在高等教育方面的理念是“有一些总比没有好”,教育对象是“多一些总比少一些好”。正是这种民主性的高等教育理念,铸造了美国的高等教育虽然起步晚,但发展迅猛,至今成为世界第一高等教育大国与强国。 前苏联是著名的社会主义国家,高等教育的民主理念最为突出。前苏联大学基于“教学与发展是人类切身需要的东西和人类的基本权利”[2](P45)这样一种理念,要求“保证”每个人都有升学的机会,使“每个人……只要年满十六岁,都成为高等教育的学生”。[3](P172)前苏联的大学虽然事实上无法实现这一理念,但在这种理念的支配下,它采取了大量措施来发展高等教育。在大学和政府的共同努力下,前苏联的高等教育入学率在1960年达到10%,超过了英、法、德等发达国家,使前苏联成为一个“经济强盛、科学发达、技术先进的国家”。[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