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底,南亚的一对夙敌印度、巴基斯坦又一次相互伸出了橄榄枝,一方盛情相邀,一方则欲开展“破冰之旅”。然而,象克什米尔问题这样的“死结”,热火朝天的军备竞赛,以及两国从政府到民间都有的那股不容忽视的反对和解的势力,岂是通过几次和谈所能解决的。由此看印巴的和解之路必将是一次漫长之旅。 5月25日,印度总理瓦杰帕伊正式邀请巴基斯坦首席执行官穆沙拉夫前来印度进行和谈,此后,巴方迅速做出积极反应。5月29日,穆沙拉夫认为,双方的行动打破了两国自1999年夏天以来不战、不和、不谈的僵局,是两国家关系史上的一大突破。从表面上看,无论是印方的和谈建议,还是巴方的迅速反应,与两国以往的政策形成强烈对比,似乎都是一种超常之举,但仔细考察一下最近南亚次大陆政治格局的变迁,就会发现双方的政策变化有其必然性。 直接原因:双方善意互动的必然 从最近两年,特别是今年以来的印巴关系看,这次和谈是双方善意互动的结果。1998年在印巴进行核试验之后,双方的冲突就笼罩在核阴云之下,为了缓和这种紧张局势,印巴两国总理于1999年2月在巴基斯坦旁遮普省首府拉合尔举行会谈,并发表了拉合尔宣言。1999年4月,卡吉尔山麓的激战再次把双方拖入紧张对峙的境地。1999年10月,穆沙拉夫取代谢里夫成为巴领导人,为获得国际社会的接受巴政府不断倡导印巴举行和谈,穆沙拉夫在许多场合公开表示巴已经准备好同印度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进行任何级别的会谈。但印认为卡吉尔冲突与以穆沙拉夫为首的巴军方有关,拒绝同穆沙拉夫领导的巴政府进行和谈。尽管自去年斋月以来印度在克什米尔宣布单方面的停火,但印度拒绝与巴基斯坦接触的立场依然引起克什米尔地区频繁发生冲突、恶性暴力事件,给印度造成巨大的财力消耗和人员伤亡,这迫使印度不得不寻求通过与巴基斯坦的接触最终解决克什米尔问题。印度同时宣布邀请穆沙拉夫访印和结束在克什米尔的单方面停火,并把克什米尔作为双方的重要议题就证明了这一点。 今年以来,两国还为恢复和谈频频进行了试探。今年1月,印度古吉拉特邦发生大地震,穆沙拉夫随即向瓦杰帕伊致电慰问,并对印提供了人道主义援助。接着,穆沙拉夫与瓦杰帕伊就救灾问题首次相互通话,打破了印巴两国领导人互不接触的尴尬局面,这为两国恢复和谈创造了有利的气氛。此后,穆沙拉夫表示,只要印发出正式邀请,他将会开展“破冰之旅”。印度今年也两次延长于去年11月开始的在印控克什米尔单方面的停火,瓦杰帕伊在4月出访途径巴基斯坦时向巴发专电致意。5月23日,印度宣布,为贯彻《拉合尔宣言》和《西姆拉协议》的精神,印度总理决定邀请穆沙拉夫赴印度进行和谈。巴基斯坦方面当天就对此作出了反应,表示一旦接到正式邀请,巴方面将进行积极回应。可见,印方25日的正式邀请和巴方26日的回应,是双方关系发展的自然之举。 大国情结:印度和谈邀请的背后玄机 勿须讳言,印度向巴基斯坦主动摇起橄榄枝隐藏着印度的大国企图。近些年来,印度的“精明外交”成效显著,使印度有了更大的国际战略回旋余地和战略空间,并进一步刺激了印度的大国欲望。 一方面,印度在大国外交上取得巨大进展。印俄传统战略伙伴关系得到加强,今年印俄双方在军事技术领域签署的合作交易金额高达数百亿美元,双方高层互访不断,印俄双方的军事和政治合作不断强化。在6月初,印度国防部兼外交部长访俄时,双方不仅签署了一系列政治、经济、军事协议,双方还决定由俄罗斯为印度发展覆盖印度全境的反导弹防御系统。自克林顿后期以来,美印关系逐步得到改善,布什上台后,美印关系获得重大发展。自5月11日美国副国务卿就NMD征求印度意见,并获得印度支持以来,布什不仅有意解除因核试验对印度实行的制裁,还有意把克林顿同印度建立的“持久的、政治上有建设性、经济上有成果的”新型伙伴关系,提升为战略伙伴关系。就在印度向巴方发出正式邀请的5月25日,美国透露,美国参联会主席将在近期访问印度。同时,中印关系也逐步得到改善,中印两国海军于5月27日在印度洋举行了联合军事演习。此外,在美印关系的推动下,印度和日、英、法、德等国的关系也出现良好的发展势头。 另一方面,印度在区域安全领域的活动也颇有成效。尽管印度和孟加拉国在4月爆发了边界冲突,但冲突的迅速解决表明,印度在处理地区问题上有相当高超的外交手腕,孟加拉国女总理哈辛娜所领导的政府依然是对印度最友好的政府。近些年来,越南、新加坡、印尼、柬埔寨等东盟国家领导人先后访问印度,达成了一系列政治、经济及军事协定,印度计划在今年7月举行的东盟地区论坛上,提议建立“印度——东盟部长会议”等对话机制。印度、巴基斯坦、尼泊尔、不丹、孟加拉和斯里兰卡等国原定于6月6日至9日举行的南亚区域合作论坛虽然因尼泊尔事件而推迟,但可以看出印度在区域合作上的成效。在尼泊尔王室发生事变后,印度宣布实行3天的哀悼,瓦杰帕伊总理还表示,印度愿意帮助尼泊尔政府,从而为自己争得了重要的一分。 大国关系和区域关系的改善,特别是印美关系的迅速升温,使拥有核武器的印度感到自己已处于大国地位。印度认为,要使国际社会承认自己的大国地位,同邻国保持和发展良好的关系显得尤为重要,而与巴基斯坦的争端和纠纷恰恰是其追求大国地位的致命伤。鉴于此,舆论普遍认为,印度政府改变对巴基斯坦的政策,可谓一石二鸟,既可以利用与大国关系改善所获得有利的战略地位和回旋空间,迫使巴基斯坦与其改善关系,反过来,与巴基斯坦关系的改善,又可以增加印度在同大国打交道时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