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3月5日,印度内政部长阿德瓦尼在安达曼群岛首府布莱尔港视察时说:“20世纪属于西方,中国在21世纪想成为世界的领导,但本世纪未来的岁月属于我们印度。”这么大胆的预言,自然引起笔者的研究兴趣。本文认为,印度在当今世界地缘政治体系中的处境是很不利的,如果印度参与西方一些国家遏制中国的行列,并帮助其达到目的,那么,印度必将是西方多米诺牌局中最后倒下的一张,其后果将是极其危险的。要深入理解这一点,我们必须首先对世界地缘政治的一些基本原则做一番探讨。 一、国家安全边界存在于大国实力边界的规定之中 民族国家间的竞争是一个极冷酷的淘汰过程。被淘汰的不一定都是经济不发达的和“文明程度”不高的民族,而更多地是那些不思武备、没有坚定的国家意志的民族。且不说高度文明的中国中原王朝屡败于“蛮夷”的铁骑之下,只要比较一下戈尔巴乔夫时期的苏联和现在仍顽强生存并耐心等待发展机遇的朝鲜和古巴,人们就不难理解坚定的国家意志和有效的军事力量对一个民族国家所具有的生死含义。 发轫于近代英国的资本全球化如今已以前所未有的深度和广度漫布全球,以至当今时代可恰当地被称为一个全球化时代。全球化不能不包括军事自卫手段的全球化。一旦民族国家的利益融入资本全球化进程之中,那么不可避免的后果就是它必须从全球范围来审视已融入世界的国家利益,而不是只站在敌人是否入侵本土的角度来审视和保卫自己的利益;既如此,民族国家对保卫国家安全利益的认识,也不能只基于本土的范围而应当站在全球的范围来看问题。在全球范围,而不仅仅在本土范围,在大国实力边界之间,而不是仅仅在自己国土境内,尽力使本国的安全边界及其已融入世界的政治经济利益合理化(对反霸国家而言)或最大化(对霸权国家而言),便是全球化时代反霸权国家和霸权国家的必然选择。 反霸,需要反霸的理论。在许多场合,人们往往把“国家领土”、“国家领土边界安全”及“国家安全边界”,这三个概念混淆使用,往往把一国的安全边界的扩展混同于领土边界的扩张,因而称之为“威胁”。其实这是非常不对的。这是有联系但又不同的三个概念。事实上,任何一个进入市场经济的国家都有主权范围内的利益和主权范围外的利益,即融入世界的利益及其安全需求。领土边界安全是指国家对其主权范围内的领土的可控制和保卫的程度。领土是主权的物质载体,因此,领土边界安全从相当的意义上说就是主权安全。而国家安全边界则是指国家对其分布于主权范围之外的利益的可控制和保护的程度。比如,美国领土边界仅限北美洲部分地区,但由于其强大的政治经济军事实力,它的国家安全边界几乎覆盖全球。中国的领土边界与美国差不多大小,但与美国相比,由于中国军事力量严重不足,因而在中美冲突中其安全边界则不出中国主权领土之外,尽管中国的许多政治经济利益已广泛地融入世界。民族国家一旦参与全球化,那它就有权利保护自己的已被融于世界的国家利益,而关心和保护其海外利益并不就是对其他国家的“威胁”。因此,只要不扩张领土边界和侵犯他国的主权,那么,在尊重国际法基本原则的基础上,为了自卫而在全球范围延展其安全边界的行为,就应当被看作正常合理的国家行为。如果说,国家领土是一个常数,领土边界安全则是一个基于国家安全边界推展的近乎无限的变数。国家领土边界安全取决于该国的安全边界在世界范围推延的广度和深度,一国领土边界安全系数与国家安全边界的系数的比值便是该国的国家安全值。例如,一国的国家安全边界系数与领土边界安全的系数比值大于1,那么,这个国家则相对比较安全;如果小于1,则说明该国处于非安全状况,比如目前的伊拉克就是这样。如果等于1则说明该国安全边界与领土边界重合,国家的边界安全处于底限,处于被动防卫的境地,并具有相当程度的脆弱性,比如瑞士就是这样。1962年赫鲁晓夫在古巴布署导弹,美国人就很恐慌,觉得影响到它的安全;同样,1950年美国出兵朝鲜,中国人也觉得影响了自己的安全。这说明,国家安全边界与领土边界安全的确是并存着的但又是不同的两个概念。在国际斗争中,没有外延空间保证的安全是绝对靠不住的。这个空间的外延就是一个国家应当具有的安全边界。安全边界的扩展并不是国家领土的扩张,只意味着国家领土边界安全系数增高。中国人打赢了朝鲜战争,中国东北地区的和平形势一直保持至今,但中国并未扩张半寸领土。当然,一国的国家安全值也是相对于特定的对手而言的,比如排除美国的因素,印度在南亚的国家安全值是非常高的;但若印美之间冲突,印度的国家安全值则相对要小得多。因此说,一国的安全取决于他国,尤其是大国对该国安全边界的具体规定,而不取决于该国政治家一厢情愿的想像。 规定即肯定。在不侵犯他国主权和国际法的前提下,国家安全边界就是国家利益的合理边界。理论上说,国家利益边界只能存在于国际法的规定之中,但现实中,国家利益的边界则更多地存在于自身实力边界和世界大国实力边界辩证规定之中。不管一国的国家利益随历史如何变化,但它们的最高目标都是为了控制和利用更多的国际资源来满足本国的政治经济需求。如果说,在自然经济条件下,自给自足的生产目的,使得这一时期的国家利益只能是内向的和地区性的,那么当历史进入市场经济轨道后,发展就成了这一时期国家经济生存的“硬道理”。而当一国市场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而国内资源和国内市场又不能支撑这种发展时,它就必须走向世界去寻求国际资源和市场。这样,世界的存在,在这一时期也就成了国家的存在。一国经济,只要它进入市场经济并发展到一定程度,它就不能不需要世界资源和国际市场,从而它也就不能不是与世界经济相互融合的一部分;这样,它的国家安全边界,从而国家安全战略,就不能不是处于全球视野中并向世界延展的概念,其实现手段也就不能不是一种向全球辐射并能在大国实力间有效地扩大本国利益的手段。从这个意义上说,一个国家的安全系数,并不完全取决于该国的存在状况(如人口、资源、版图等)及该国领导人的愿望本身,而是更多取决于该国利益及其实现手段以及与之相应的安全边界在全球范围内的辐射程度和世界大国对该国的安全边界所认可的限度。 二、地缘与资源中心在印度洋地区合二为一,是当代地缘政治的基本特点 我们知道,历史上大国争霸基本上是通过控制海洋和控制陆地两类战略交锋进行的;尽管后来出现了空中战场,但争夺制空权的目的,还是为了有效地控制海洋和陆地。当然这并不是说,海权国家对陆权没有需求或陆权国家不需要海权。而是说,对前者言,陆权只是海权的外围存在;对后者来说,控制海洋则是为了更有效地保障陆权。作为英美这样的海权国家,它们正是通过控制海上线路来实现对世界资源的控制的;这种实践的理论表现就是最早由A·T·马汉(1840-1914)提出的“海权论”,其基本论点是:海上力量对一个国家的发展、繁荣和安全是至关重要的。如果一个国家的力量能够足以控制公海,它就能控制世界的财富,而控制了世界的财富也就控制了世界。一个国家想成为世界强国,必须能在海洋上自由行动,并在必要时阻止海上自由竞争。而要做到这一点,一支强大的海军是一个国家强大的必不能少的和最为重要的力量。马汉已注意到世界海权是一个体系,他从英美国家利益出发,认为:海上掌握海权的关键在于控制海上交通线。而决定欧洲和美国命运的海上交通线,最重要的是两条。一是从欧洲经苏伊士的航线,另一是从美国穿越太平洋的航线。由此出发连接经太平洋和大西洋的最短距离的海上岛屿和海峡,便是美英海军必须控制的海权地区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