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人类最重要的全球性挑战是消除核战争的危险。为减少这种危险,俄罗斯、美国与其他国家一道已开始限制、削减武器。这种努力源于各国对战略稳定观念的共识,即各国都认为美苏于1972年签署的反导条约(ABM)是全球战略稳定的基石。全球战略稳定又源于美苏放弃建立洲际弹导导弹战略防御系统,这样就消除了刺激美苏研制、部署戟性核能力的基础。以此为基础,两国转而执行相互威慑政策。也就是说,两国抛弃了核之“盾”,从而降低了使用核之“矛”的危险性。 随着反导条约作为国际武器控制协调机制的基础的形成,核裁军在过去几十年里发展迅速,包括《限制进攻性战略武器条约》(SALT Ⅰ、SALTⅡ),美苏将把各自的核弹头削减1/4,接着签署的《第三阶段削减战略武器条约》(ATART Ⅲ),将继续削减双方的进攻性战略武器。与核裁军进程紧密相关的是全球和地区防核扩散机制的创立,制订了禁止核试验、销毁化学武器、削减常规武器和军备的协议。这些协议以反导条约为基础形成现代国际安全的框架。如果国际安全的基础受到破坏,国际协调机制必然坍塌,国际社会30年裁军的努力将付之东流。 然而,美国却计划部署反导条约禁止的国家反导弹系统,开了一个破坏反导条约的危险先例,并引起了俄罗斯和其他国家包括美国最亲密的盟国的极大关注。 没有规则的竞争 美国声称反弹道导弹防御系统不是针对俄罗斯,而是针对后冷战时期的新威胁、确保美国的安全而采取的一种防御性措施。那么,为什么这一措施遭到各国的明确反对?原则上,既建立国家反导弹防御系统又保留具有战略稳定基础作用的反导条约二者能否并存?事实是,若解除部署国家导弹防御系统的禁令,反导条约的精神则荡然无存。所以,对反导条约进行哪怕是妥协性的修改也是幻想。反导条约另一重要精神,是推动美俄两国继续进行限制进攻性战略武器的谈判。若抽去反导条约的这一精神,现有的军控机制和裁军协议就会产生毁灭性的多米诺效应。根据美苏当时签署第一阶段限制战略武器条约(START Ⅰ)发表的声明,俄罗斯把美国退出第一阶段限制战略武器条约(START Ⅰ)或违背该条约的精神实质,作为俄有权退出第一阶段限制战略武器条约(START Ⅰ)的特殊条件。事实上,俄国家杜马批准第二阶段削减战略武器条约(START Ⅲ)也与此条款直接挂钩。 如果美国最终退出反导条约,核裁军进程必然中断,这一情况将迫使俄罗斯为保卫国家安全作出反应,采取抵消性措施。美国也承认,即使美反导弹防御系统覆盖俄全部领土,俄也有足够的办法对付。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这也是俄国家杜马批准第二阶段削减战略武器条约(START Ⅱ)的重要因素之一。由于俄罗斯现在正集中精力解决国内经济问题,急需一个稳定的国际环境,而不是新一轮军备竞赛,所以俄罗斯不到迫不得已,不愿作出这种抵消性的选择。 美国军事专家认为当前的国家反导弹系统仅处于初步阶段,还需进一步的研制和升级,需要新的基本设施和运作条件。但随着该系统研制的发展,魔鬼终将逃出罐子,或是加剧美国外部受到的威胁,或是加速美国军事技术的进步,这样军工联合企业操纵着军备竞赛的规则。70年代、80年代美苏核军备竞赛即是明证。 咄咄逼人的威胁 美国毫无理由抛弃反导条约,其所称“新的导弹威胁”纯属猜测,其所指的所谓“无赖国家”在可预见的未来都没有攻击美国本土的核能力。况且,这些国家用导弹攻击或“要挟”美国的做法值得怀疑。 美国研制国家反导弹防御系统产生了消极的国际影响。不但美俄关系难以稳定,其他国家也受影响。中国将采取应对策略,南亚及世界其他地区将展开新一轮核军备竞赛,欧洲也受一定影响,中导条约(INT)的执行必然困难重重。 国家反导弹防御系统也有损害核不扩散问题的危险。在2000年春季召开的核不扩散条约(NPT)纽约回顾会议上,许多国家呼吁采取强有力措施削减核武库,以此作为加强该条约的必要条件。但若反导条约受到破坏,就根本谈不上削减核武库,核不扩散条约(NPT)自身的可行性也就必然受到挑战。 实际上,更大的全球和地区不稳定因素,将从根本上刺激军备竞赛包括敏感技术的扩散。军事专家们警告说,大规模毁灭性武器有秘密扩散的危险,这样从事武器扩散的双方都没有从事恐怖主义活动的嫌疑,也不用理会美国的导弹防御政策。所以,建立国家反导弹防御系统不仅不能有效地对付导弹威胁,事实上也不能对付美国和国际社会面临的新的安全挑战。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妥善解决导弹扩散总是应基于下列认识:是导弹扩散的结果,而不是其原因使国际社会受到日益严峻的挑战。所以消除导弹扩散产生的原因,才是消除国际社会受到的挑战的良策。为此,世界各国应建立有效的政治与外交机制来加强全球核裁军进程,共同营造稳定与信任的国际氛围。俄罗斯和美国必须集中精力创立这种国际机制,才有可能遏制和对付新的威胁。 因此,减少导弹威胁,不能依靠建立国家反导弹防御系统的办法,而应实行这样的办法:既不破坏现有的武器控制协议,又不刺激受威胁国家的攻击欲望。其基本原则是:国际社会积极参与、共同努力以增强全球战略稳定。 核军备裁减的前景 当今国际社会对美俄进一步削减核武器极为关注。1999年国家导弹防御问题还未列入国际议程,80个国家就在联合国大会支持关于维护反导条约的决议案,这决非巧合。同时,各国像核不扩散条约回顾会议上一样,正密切关注着美俄核裁军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