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H0-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3889(2001-)03-0020-05 意义和真的关系问题是20世纪语言哲学中碰到的重要问题。由于意义的被给予特性,使得真成为隐蔽在后的东西。而意义作为真的呈现方式,又使意义指向了真。复杂的关系加上哲学家本人的理论背景,导致了这一领域长久的争论。本文打算粗略梳理和分析有关意见的争论,最后试着提出:解决问题的方向也许在于对意义通向真的途径的讨论。 一 意义和真的关系明确成为一个可讨论的问题是从19世纪末弗雷格那儿开始的。在弗雷格那儿,这个问题表现为涵义和指称的关系问题。当时,弗雷格在讨论逻辑“恒等”问题时注意到,一个名称的指称和其涵义并不是一样的。在三角形ABC中,中线a、b、c的交点既是中线a与中线b的交点,也是中线b与中线c的交点,它们的指称相同,但涵义不同。“晨星”和“暮星”同有一个指称,却有不同涵义。因此,“和一个指号(名称、词组、表达式)相联系的,不仅有被命名的对象,它也可以称为指号的指称,而且还有这个指号的涵义(内涵)、意义,在其涵义中包含了指号出现的方式和语境。”[1]指号、涵义、指称之间的联系是复杂的。一个指号对应于特定的涵义,特定的涵义对应于特定的指称,而与一个指称相对应的可能不只是一个指号。就是同一种涵义,在不同的语言中,甚至在同一种语言中,也会由不同的表达式来表达。还有的表达式具有涵义,却不具有指称。弗雷格的讨论促使人们重新思考名称和对象的关系,引起了人们对意义问题的重视。什么是语词语句的意义、意义是如何确定的、意义和外部世界的关系怎样、符号的指称行为是如何实现的等等成为哲学讨论的重要问题。就弗雷格本人讲,他并没有提出一种有别于传统认识论的意义理论。然而,弗雷格的大量分析足以引得后来哲学家们去得出不同的结论。 罗素和前期维特根斯坦对意义和指称问题的研究可以说是弗雷格涵义、指称理论的一种延伸。他们的研究旨在创立一套与世界相对应的语言图画,以逻辑的人工语言来代替日常的自然语言,以期达到指号与指称、语句与事实、语言与世界的统一。罗素的摹状词理论是上述意图的典型表现。他专门研究了那些人们在未能亲知情况下用来表达意思的指谓词组,也就是确定的摹状词。这些摹状词因为兼有专名的功用,就使得带有摹状词的句子在意义和指称上出现了混乱的情况。罗素的思路是改写这样的句子,使其中确定的摹状词只以意义的表达式出现而与所指不直接关联。罗素的摹状词理论在一定程度上澄清了符合人们健全实在感的语言逻辑,为实现人工语言的设想树立了典范。 罗素和前期维特根斯坦通过对语言的逻辑分析找到了一条到达意义与真的统一的道路,那就是建立人工语言。而20世纪60年代美国语言哲学家戴维森在总结过去几十年人们对语言意义的讨论时看到,语言的意义既不能依靠语句中语词的指称来确定,也不能依靠对语句内涵性的翻译来确定,因为这两种方法都将导致意义的无穷后退。戴维森接纳了蒯因的做法,从外延上着手来研究意义问题。[2]面对着内涵意义的困境,戴维森说:“对于我们陷入处理内涵语词这一困境的忧虑,是由这样一种作法所造成的,即把语词‘意谓(that)’用作填充在对语句的描述与语句之间的连接语词。但是,情况可能是这样,我们这种冒险作法的成功并不依赖于这种用于填充的东西。”“让我们尝试以外延的方式处理由'P'所占据的位置。”[3](134)这样,意义和真就连结在了一起。他十分赞同塔尔斯基在真的语义学定义中构造的真的定义与意义概念之间明显的联系,并把这种联系表述为:塔尔斯基的“定义通过对每个语句的真实性给出充分必要条件而起作用,而给出真值条件也是给出语句意义的一种方式。知道一种语言的关于真理的语义学概念,便是知道一个语句(任何一个语句)为真是怎么一回事,而这就等于理解了这种语言。”[3](135)他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够起到捍卫塔尔斯基理论的作用。由此,戴维森反对任何企图构筑人工语言的想法,他认为“意义理论的任务并不是改变、改进或改造一种语言,而是描述并理解这种语言”[3](141)。“语言哲学主要的(如果不是唯一的)、最终的任务是对自然语言的理解。可以说出许多理由,将‘语言’一词限制于当前或一直是在实际使用中的符号系统:未经解释的形式系统由于没有意义因而不是语言,得到解释的形式系统最好看成是自然语言的延伸或一部分,它们从自然语言那里获得生命。”[4](103)显然,反对人工语言的态度与主张由外延方面入手研究语言意义的想法是一脉相承的。 基于对语言意义与真的紧密关系的理解,戴维森逐步引导出了他的意义的真值条件论的公式,这个引导是由三个步骤组成的: S意谓m; S意谓P; S是T当且仅当P。 这三个步骤也可以理解成戴维森对语言意义理论发展的理解,从第一步到第三步是不断摆脱意义的内涵论理解、走向外延理解、走向真值条件论理解的过程。只有在最后一个公式“S是T当且仅当P”中,戴维森才实现了借助于真理理论来完成以往人们认为要凭借意义概念来完成的任务的目标。“S是真的当且仅当P”是“S意谓P”的最好解释,于是,“雪是白的”这个语句是真的,当且仅当雪是白的。“雪是白的”这个语句有意义,因为雪真的是白的。现在,无穷倒退的事不会再发生了,“就像任何一种理论一样,它也可以通过把它的某些结论同事实进行对比而得到检验。在现在这种情形下,这是易于办到的,因为这个理论被表征为生成无穷多的语句,其中每个语句都给出一个语句的真值条件;在一些样本情形下,我们只需询问,被这种理论断言为语句真值条件的东西是否真正存在。”[3](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