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吴俊 林建法 主持人的话:已经有朋友注意到了本栏文章在内容上的一个特点,即在小说频遭“点击”的同时,包括诗歌、散文、戏剧等文学体裁也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关注。应当说,这正是我们当初极其重视的问题之一。但是,现在看来,这个问题却仍然应当再次强调。因为较之于小说评论,其他文体的评论还是滞留在大多数文学评论的视野之外,在某种程度上,“小说评论”似乎是自然而然地置换或取代了“文学评论”的主要内容。在这种状态下,文学评论注定会是不完整的。因此,我们不能不吁请本栏作者和批评家们尽可能充分、全面地顾及到所有文体的创作,使文学批评的覆盖面更加广阔。 我们的第二个呼吁则可以说是旧调重弹,那就是本栏的文章应当力求精短。在几乎每一期的来稿中,总是会有一些“长文”,在作者看来,文章只分好坏,优劣无关长短。但是,本栏的设立自有特定的旨趣,着重在于提倡“短评”、“短论”的文学评论形式,正是以“短”来体现不拘一格的自由评论精神,否则,就无法区别于其他栏目的文章,失去了特设本栏的意义。所以,本栏文章请一定限制在八百字以内——以往刊出的“长文”只能当作是“下不为例”的特例。 《有他,我们并不孤单》(理论) (谢有顺,《花城》2000年第3期) 尤凤伟 谢有顺总能一针见血地道出一些真言,记得在一次小说学会年会上他说西部作家的创作如同农民的耕种,笃信一份耕耘便有一份收获,于是就累死了不少人(大意)。他如此的口无遮拦自然要惹起人家的反击。然而也就是那个“事件”使我对他有点刮目相看。 这篇文章大致有两层意思,一是他提出寻找真实的鲁迅,寻找鲁迅于当代创作界的特殊意义。他说这也是目前他正在做的一件事。我们期待着他的建树。鲁迅是个永远的话题,同时也是个让许多人缄口的话题。而那些或褒或贬常常把鲁迅挂在嘴边上的人其意图又很令人生疑。因为颂扬鲁迅伟大者本人并不打算向伟大的鲁迅靠拢,哪怕是一丝一厘;而贬抑鲁迅者也不想将鲁迅的“缺点”当成自己的镜子。依然我行我素。说穿了讲讲鲁迅无非是为自己装装门面。旷日持久,鲁迅也就成了与现实无痛痒无关连的一件摆设。我想作者提出的寻找鲁迅于现在创作界的特殊意义,其目的是希望鲁迅的精神能在当今创作界复活,让创作界多少成点样子。他说当代文学在今天日渐丧失精神的力量,写作也不断陷入暖昧而庸常的状态,回想鲁迅一生所进行的伟大的灵魂的事业,的确是一次有效的解放。如果说这是一种呼吁,这呼吁也是适得其时的。 另外文章还坦陈对目前创作界的一些看法,他没谈对此是否再做研究,但从谈到的已经勾勒出创作界的大体轮廓,话也说得很直截,肯定不入一些人的耳。他说颓废的经验,生存的残酷性,欲望的袭击,使一些人的写作充满了精神软弱带来的屈服性,作家不再是现实的抗争者,而成了被现实奴役的人,他们会在一些毫无意义的日常生活中忍气吞声。他把在这种精神状态下创作出来的作品称之为“软弱的文学”。至于这么叫是否科学另当别论,但却不能不引起创作界人士的反思。 《12个,1998年的孩子》(理论) (何向阳,《青年文学》2000年第5期) 尤凤伟 曾读过何向阳的评论集与随笔集,俱很纯粹。可读这篇《12 个, 1998年的孩子》就生出些疑问:这是种什么文体呢?发刊标注的是批评,但看起来似乎不像,没有对作品的具体评介与诠释,只是通过对十二部作品中孩子形象的组合拼接,展现出一幅全景式的图像,作者借此来完成对个人情感的抒发,而所评介作品就充当了这种情感抒发的载体。以他山之石,造自家之屋,大概可以用这句话来概括作者的图谋所在。批评文章弄成这样的一种“另类”也真是别开生面的。 但我要说的远不在此。我一向认为文学作品的形式对其内容而言是第二位的,形式的新异只能使人的眼睛为之一亮,却不能让人的心为之一动。我以为这篇洋洋洒洒四万余言的文章最值得称道之处是它涉及了人类社会一个极其重大的问题——社会与儿童,也是文学作品的重大主题——儿童的处境与成长,成人世界与儿童世界的冲突,以及不义对儿童身心严重的伤害与践踏等。文章的态度鲜明,对人的情感有着深深地触动,看了不仅让人心动,甚至会让人心痛。一篇批评性的文章达到这么一种效果真是匪夷所思。我没有向何向阳询问写这篇文章的初衷,但我猜想一定是出于对那些不幸孩子的深深同情与怜悯,如那个替母亲买药却无端被大人用拇指铐铐在树上最终只能咬断指头得以逃脱的阿义;那个知道自己长大后难脱卖皮命运惟有卖皮才有可能吃上一顿萝卜炖肉的小司马蓝;那个渴望得到一把胡琴而得到它的代价却是被人砍掉一个拉琴所必不可少的手指的糖官等等一个个情状各异而悲惨与共的孩子们。我还猜想在阅读之初,她尚保有一个批评者的冷静与自持,甚至考虑怎样按部就班地写一篇评论文章,然而随着阅读的推进,她的心就情不自禁地激荡起来,愤懑与悲悯使她不再忍受,撇开其他而与孩子们站在一起,为他们摆平事情,于是也就有了这篇集合了十二个苦难孩子的文章。我想这篇文章的出现也许是偶然的,具有感情冲动的成份,然而这恰恰向人们提出了一个与此相关的重要问题,即写作与写作者的情感投入。写作者不应是一些冷冰冰,铁石心肠不关注社会不关心他人的人,应该有火性有侠肝义胆。这样才能产生出有情义有热度的文学作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