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 1001—8301(2000)01—0085—(08) 《尚书》是儒家的一部重要典籍,同时也是上至原始社会末期,下至春秋时代早期古史资料的最早的汇集本,是我国流传至今最为古老的典籍。因而,无论在文化史上、史学史上都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尚书》的整理与研究的历史,同样也十分悠久。因而,在整理与研究的过程中,已形成专门学问——“尚书学”。在这一领域内有的学者已经作了辛勤的耕耘,获得丰硕的成果。 《尚书》的整理与研究是一个大题目,涉及的问题极多,决非这篇短文所能容纳的。本文只打算谈两个问题:一是研究与整理的方法问题,二是文字的训释问题。 孔子曾说:“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论语·为政》)这段话原本不是针对治学而言,且流传年代久远为人们所习闻,但我以为用作治学方法,特别是用作整理与研究《尚书》的方法,不但尚未过时,而且十分合适。 “多闻阙疑”这段话下面,还有一句话:“多见阙殆。”“多闻”言多听,“多见”言多看。“阙疑”、“阙殆”意思大体相同,均指有所怀疑而言。 研究和整理《尚书》,首先要“多闻”、“多见”。《尚书》的研究与整理的过程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有关著作多至汗牛充栋。这些著作供参考,是可以的,但能够据为信史的资料,却很少。 《尚书》有今古文之分。今文28篇,古文25篇,自清代闫若璩《尚书古文疏证》一书问世之后三百年来,古文之伪已成定谳。近百年来,学者们又对今文提出质疑,提出许多见解,(限于篇幅不缕述)特别是甲骨学勃兴之后,许多学者以甲骨文、金文证《尚书》创“新证”之学,成绩斐然。不但如此,许多自然科学家(如天文、农业、地理等学科)也涉足于这一领域,运用现代自然科学对《尚书》中涉及的有关自然科学方面的问题加以研究,创获尤多。这些成绩都是应当充分加以肯定的。但是,我们应当知道,我们今天所能见到的《尚书》文本,是唐初孔颖达《五经正义》本,该本所据正是东晋梅赜所献的所谓《伪孔传》本。其它《尚书》文本均已亡佚。《正义》本(伪孔传本)就字体而言,最早的楷体本始自东晋范宁(339—401),此楷体本已佚。第二次的楷体本是开成石经本,为唐玄宗命卫包所书写,不无讹误,初刻时即有郑覃、唐玄度校订磨改,后来虽有损毁,但经修复,基本上完好无缺。(见刘起釪《尚书源流及传本考》辽宁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152—153页)清代学者阮元认为“后来注疏本俱出于此。”(《十三经注疏》中华书局影印本上册111页) 古人云:“读天下书未遍,不敢妄下雌黄”。治学必须具备这种严肃态度。如果说唐孔颖达五经正义之前的《尚书》文本,均已亡佚,今天均不及见,那么我们今天讨论《尚书》有关问题则必须“慎言其余”! 1993年湖北荆门市郭店楚墓出土了战国时代老子竹简本,轰动了整个学术界。这部书学术价值自不待言,这件事情本身给人的启发意义尤为重大。所谓“地不爱宝”,既然老子的战国竹简本、汉代的帛书本可以出土,那么儒家的经典——尚书(也包括其他各经)战国本、汉代本、魏晋本,也有出土的可能。在这些文本尚未出土的情况下,我们讨论问题必须谨慎从事,立论决不可过于武断。试举以下几个问题谈谈我的一些浅见。 1、关于尚书的今文与古文。学者们对古文之伪作了许多考证, 提出许多质疑,甚至对今文也提出过许多质疑,但学者们对传授今文的伏生则很少提出质疑。易经、诗经自孔子至汉代的授受传承均有记载,唯独《尚书》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原因何在?再者,伏生的《尚书》来自何处?是否确为孔子所整理的《尚书》?这些都是非常值得研究的问题。有的学者确认为孔子整理的《尚书》,但根据何在,却提不出来。我以为对这种问题还是“慎言”为是。再者,假定伏生的《尚书》确为孔子所传。那么,根据《史记·儒林传》记载伏生为秦博士。秦始皇焚书坑儒时,伏生将《尚书》壁藏于家中。大乱之后,亦即汉定之后,伏生求其书,亡数十篇,仅得二十九篇(实为二十八篇),便以这二十八篇教于齐鲁之间。伏生既为秦博士,又专授《尚书》,可见对《尚书》有专门研究。28篇之外的《尚书》虽然亡佚了,但伏生对这些佚篇的内容,一定非常了解。伏生除了传授今文28篇之外,还有解说《尚书》的专著《尚书大传》一书问世。在这部专著中,除二十九篇(含《泰誓》篇)外,伏生还提到《九共》(虞传)、《帝告》(殷传)、《大战》、《嘉禾》、《揜诰》、《
命》(即《冏命》,以上为周传)六篇。其中《大战篇》录有篇中正文,《九共》、《帝告》、《嘉禾》有解说文字,而无正文。《揜诰》、《冏命》两篇仅存篇目,无正文亦无解说文字。 《尚书大传》虽是伏生解《尚书》的专著,但却是其及门第子欧阳生和伯与张生所记。是否为伏生解《尚书》的全部已不得而知。此书已佚,清人有多种辑本。《续清经解》收清人陈寿祺《尚书大传辑校》本。《尚书大传》所录《大战篇》文字,《史记·周本纪》未采录(有的学者以为周本纪译载全文,未出篇名,不确)是否确有此篇,难以详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