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冷战后的国际恐怖主义:一个新态的全球政治现象 冷战后国际恐怖主义的泛滥,构成了日益增长的全球性危机和地区性威胁的主要因素之一,对国际秩序提出了尖锐的挑战。从美国俄克拉何马城联邦政府大楼的爆炸声,到日本东京地铁的沙林毒气案;从英国伦敦的大爆炸,到斯里兰卡泰米尔猛虎组织大闹科伦坡;从以色列前总理拉宾遇刺,到美国驻坦桑尼亚和肯尼亚大使馆的剧烈爆炸……国际恐怖主义浪潮越来越显示出席卷全球的趋势。冷战后的国际恐怖主义在性质、形式、规模、手段等方面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与其他的跨国有组织犯罪(例如毒品走私、非法贩卖武器等)一起成为人类社会的公害。 1.主体类型多样化与小型化趋势 冷战后,世界范围内各种类型的种族、宗教和国内冲突此起彼伏,期间一些原已销声匿迹或日渐衰微的恐怖组织和网络再度兴起,同时生成了一大批新型的恐怖组织。由于恐怖主义导源因素的多元化和工具的便捷化,冷战后恐怖主义出现了泛滥的态势。 目前最为活跃的国际恐怖主义,从特点上看主要包括以下几类:(1)民族(种族)主义的恐怖主义。奉行排外政策, 或鼓吹民族分离主义并要求实现自治。例如欧洲新法西斯主义、库尔德工人党和俄罗斯车臣恐怖分子等。(2)宗教恐怖主义。 以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复兴为代表。(3)高技术类型的恐怖主义。利用先进的技术手段, 通过制造和散布恐怖来打击目标,主要包括经济恐怖主义和电脑恐怖主义等。(注:参见孟祥青:《冷战后恐怖主义的新特征及其泛滥之原因》,《世界经济与政治》,1996年第四期。)(4)其他诸如黑手党组织、 国际贩毒集团、极左革命恐怖组织等国际恐怖主义类型。 此外,新型的“个体化恐怖主义”的生长和发案率的增长,显示出国际恐怖主义小型化的发展趋势。恐怖主义研究专家库什纳指出,昔日那种等级森严或者“有组织的犯罪集团”的模式将不复存在。现在的恐怖活动——无论是传统形式的恐怖活动还是网上恐怖活动——都更象是自由职业者或个人行为。(注:汤姆·里甘:《当恐怖分子转向因特网时》,《基督教科学箴言报》1997年7月1日。参见《参考消息》1999年7月14日。)恐怖分子往往不属于任何一个恐怖组织,也不受任何国家的资助或明显不代表恐怖主义支持国的利益,但是他们实施了最为致命的恐怖行动。这些“个体化恐怖主义”及其恐怖活动,在世界范围内造成的威胁正日趋加大。因此,21世纪国际恐怖分子的形象很可能是不隶属于任何组织的个人,或是虽隶属于某组织但其行动又独立于该组织的个人。同时,许多专家指出,网上黑客袭击将很可能成为“个体化恐怖主义”的典型反映。 2.手段科技化与网络化偏好 恐怖分子在实施恐怖活动中使用了许多先进的高技术产品,例如移动电话和一些更加精密的炸弹武器等。1996年沙特阿拉伯发生的炸弹爆炸案就具有这一特征。恐怖分子还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包括化学武器、生物武器以及核武器等。1995年日本东京地铁发生了历史上罕见的沙林毒气案,致使5500多人中毒,这似乎证实了哥仑比斯的预想,“如果恐怖主义分子在未来把手中的步枪和炸弹换成神经毒气、粗糙的核装置、热寻导弹和其它种种可怕的武器,那将会给人类带来深刻的消极影响……更为麻烦的设想是,恐怖分子策划用化学毒品污染一个城市的空气或供水系统。”(注:西奥多·A·哥仑比斯:《权力与正义》, 华夏出版社1990年,第476页。 )人类似乎已经进入了所谓的“超级恐怖主义时代”。 90年代以来,电脑和网络恐怖活动日益引人注目。这是以“弱”击“强”的一种新方法,尤其可以在力量强大的对方实施某项行动的关键时刻加以扰乱。意大利物理研究所的电脑曾被“不速之客”打开数小时之久;一个自称“长枪党武装”的组织在窃取电脑里的情报后,还留下了一份充满恐怖的公报。1999年兰德公司在一项题为《对付新的恐怖主义》的报告中把新兴的网络恐怖组织简称为“SPIN”,即分散、多中心、思想自成体系的综合网络。网上恐怖袭击可以使国内外恐怖分子的破坏行动得逞,而恐怖分子自己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对于网上的匿名操作,则很难辨明其究竟是某个国家政府所为,还是出自某个恐怖分子,抑或来自一些玩电脑的孩子。(注:汤姆·里甘:《当恐怖分子转向因特网时》,《基督教科学箴言报》1997年7月1日。参见《参考消息》1999年7月14日。)随着因特网的迅速发展, 美国已开始考虑实施“基础设施防御”计划,以帮助政府和企业对付电脑网络被用于削弱公众信心、摧毁至关紧要的服务业、扰乱经济或破坏军事能力的潜在可能性。 3.高度随意性与高度组织化并存 传统的恐怖主义旨在改变世界,通常有明确的政治宣言,譬如推翻殖民统治或资本主义制度。与此相比,冷战后新型的恐怖主义通常由那些认为世界是无法拯救的人所采取,他们多数没有明确的政治主张和行动安排,其恐怖行动往往只是源于狂热的虚无主义愤慨。恐怖主义从原来的“唯政治目标的恐怖主义”转变成“多目标的恐怖主义”,甚至不再求师出有名。恐怖主义动机的复杂化、目标设定的随意性和行动的隐蔽性造成了恐怖活动的不可预测性和残忍性。“冷战时期我们至少能料到危险将来自哪个方向,而现在却不知何时何地就会遭殃”。(注:费朗吉·贝尔克斯:《圣战的回声》,法国《费加罗报》1996年11月4日。转引自王逸舟主编:《全球化时代的国际安全》,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249页。)冷战的终结并没有带来永久和平, 相反是安全感的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