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是一个容易被政客们制造新的政治现象的国家。冷战结束后,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大国象俄罗斯那样政治变数如此之多。这并不是因为俄罗斯因失去了原苏联的大国雄风而不断通过制造新的政治现象来引起国际社会的注意,而实在是因为俄罗斯在苏联解体后,各政治力量发展的不平衡性和不稳定性所致。尤其是权力集团与反对派的分化组合,导致了俄罗斯政坛的变幻莫测,再加上总统独裁制使得俄罗斯政治的变化完全违背了“民主”的一般规律而常常出乎人们的预料。 (一) 1998年的“8.17”金融危机宣告了基里延科政府的结束。在总统与议会反对派政治斗争的暂时妥协之下,普里马科夫接受了俄联邦政府总理之职。受命于危难之中、并把俄罗斯从危机中艰难地拯救出来的普里马科夫还是难逃大劫,最终被叶利钦解除总理职务。正是这样,俄政坛上才兴起了“普里马科夫现象”,即在普里马科夫被解除总理后,在第三届国家杜马选举前政治力量的分化重组中,普里马科夫陡然“走俏”。起初,无论左翼势力还是中左势力都在力争普里马科夫的加盟。这使普里马科夫对俄政治而言是人走茶未凉的感觉,甚至连别列佐夫斯基也不得不承认,“普里马科夫一直都没有处于政治之外,不当总理也没有离开政坛。”随后,在1999年7月23日, 普里马科夫表示考虑参加第三届国家杜马选举的问题,从而验证了他“没有离开政坛”的事实。 “普里马科夫现象”的兴起,源于他本人的政治魅力:学识渊博、政治阅历深。他做过新闻、学术、情报、外交工作,在苏联时期担任过苏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和苏联最高苏维埃联盟院主席;苏联解体后曾任俄罗斯对外情报局局长、外长直至总理,具有丰富的政治阅历和治国经验,是现今俄罗斯的重量级政治家;加之,他为人正直,清正廉洁,又没有任何政党背景,因此,在俄罗斯受到广泛的欢迎。 然而,“普里马科夫现象”虽不是“昙花一现”,但也不是“经久不衰”。在第三届国家杜马选举前,这一现象就逐渐被俄罗斯的政治现象——“普京现象”所弥盖。1999年12月19日的国家杜马选举的结果也证实了这一情况。人们不禁要问:俄罗斯民众广泛接受的普里马科夫为什么会在国家杜马选举中几乎是“樯橹灰飞烟灭”呢?而近来雅科夫列夫、沙伊米耶夫的“倒戈”,就更使他面对着“众叛亲离”的尴尬。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有两点值得强调。一是由于他的正直而忽视权力政治斗争的隐蔽性和现实性,而且,他没有加入任何一个政党派别,而他的主要对手却是执掌克宫权柄的普京,因此,他只占了一时的“天时”而无“地利”与“人和”;二是年龄上的问题,普里马科夫年逾古稀,年龄比叶利钦还大,尽管他自己时时向外界表示,“年龄不是问题”,但在俄民众看来,普里马科夫只能是20世纪的优秀政治家,而俄罗斯需要21世纪的政治家。 因此,“普里马科夫现象”的出现,表明俄民众对叶利钦时代的厌倦与不满,它预示着叶利钦即将“寿终正寝”;“普里马科夫现象”的消逝,则是俄罗斯呼唤新时代的开始。 (二) 虽然普京也是来自于情报部门,但与普里马科夫老练、持重、阅历深、治国经验丰富相比完全不同,普京是典型的俄罗斯“新生代”的政治家。 首先,普京从1975年就开始从事情报间谍工作,长时间工作在国外,直到1992年才从神秘的“克格勃”中走出来。从他的经历来看,普京几乎没有任何从政的经验,只是名不见经传的普通情报人员。这种经历既可以让普京大刀阔斧地行事,但也有可能成为他在未来政治斗争中的致命弱点。 其次,与普里马科夫不同,普京的政策着眼点首先不是经济问题,而是车臣问题。自1999年8月出任总理后, 普京就围绕着车臣问题接二连三地打出了几张好牌。一是坚决打击车臣的恐怖分子,维护俄联邦的领土主权完整;二是在俄美关系上,普京一改前几任的柔弱态度,坚持强硬的对美政策,如反对美国修改《反弹道导弹条约》、车臣问题等。这使普京声望不断上升,其夺取总统宝座的希望一直呈直线上升。据俄罗斯两家权威机构的民意调查显示,去年8 月赞同普京当总统的人数占被调查人数的2%,9月是4%,10月上升到31%, 11月45%,12月31日已达56%,到今年1月10日已高达62%。 观察家认为,“普京已成为近10年来最受人敬仰的人物,连他的对手都对他赞不绝口。” 再次,普京的政策取向独特。在政治上,他沿袭了叶利钦时代确立的宪法秩序,主张在现行宪法的框架内重建一个强大的国家政府,认为一个强大的国家是政党社会秩序的根源的保证,也是改革的主要推动力。因此,在现阶段上,普京并不迎合在国家杜马选举前一些反对派提出的修宪主张,而是继续维持既有的政治框架,并在此政治框架内推动各项改革。在经济上,他一方面继续执行普里马科夫的经济政策,使普里马科夫执政时期出现的经济复苏继续保持下去。另一方面,他更强调要发展高效的多种形式相结合的经济。 第四,普京对待权贵集团的态度是:不亲近,不开罪。普京深知,他能获得叶利钦的信任,实际上也就得到了权贵集团的支持,因此他不敢轻易得罪权贵们。但是,鉴于权贵集团的名声不佳,普京不得不与权贵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是因为,他在即将到来的政治角逐战中同样需要一般选民的支持,若与权贵们来往过分密切,则会有失去一般选民支持的危险。因此,他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自己与权贵们的微妙关系。对辞去总统之后的叶利钦的厚待,正是他的谨慎的具体措施之一。在对待反对派问题上,尤其是组建第三届国家杜马时,普京把议会中最大的反对派俄共终于摆平,使俄共破天荒地与“克里姆林宫人”成为盟友,并轻易地接受了来自俄共的谢列兹尼夫继续担任第三届国家杜马主席。这是十年来俄政治上从未有过的缓和现象。尽管“亚博卢”集团、右翼力量联盟、“祖国—全俄罗斯”以杜马少数派组成新的反对派,但由于俄共与克宫关系的缓和,将使俄政治出现空前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