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区性的理论化 “地区”的概念是地区分析中最基本的概念。识别地区的主要任务是从不同的方面对一个特定的地区构成一个明显实体的程度作出判断。这一实体作为一个相对联贯的领土次级体系(和非领土次级体系相反)和全球体系的其他部分明显不同。当不同领域,不同水平的不同地区化过程加深、融合在同一个地区内时,地区的凝聚力和因此而产生的地区特性增长了。新地区主义理论试图按照“地区性”的水平来描述地区化的过程,即一个地理上的地区从被动的客体向主动的主体借以转变的过程。这一主体能明确地表达正在出现的地区的利益。因此地区性意味着一个地区的范围是不同的。地区性的水平能够上升,也能下降。 在大多数情况下,当我们说到地区时,实际上是指正在形成的地区。地区不是“自然的”和“赋予的”,而是在全球转型的过程中不断创造出来的。地区性可以理解为类似于“国家性”(Stateness )和“民族性”(Nationness)。地区化过程可以是有意的,也可以是无意的,也可以沿着“新地区主义”的不同层面(即经济、政治、文化和安全等)不平衡发展。下面,我们根据地区凝聚力和共同体来定义一个特定的地区,描述地区性的五个层次。(注:赫特著:《新重商主义:追求地区性》,《合作与冲突》,1993年第28期。《发展、安全与世界秩序:一个地区主义者的视角》,《欧洲发展研究》,1997年第9卷。 《政治》1998年第17卷,新地区主义专刊。《新地区主义研究》第1~4卷,麦克米伦出版社,1999年版。) 很多理论家同意约瑟夫·奈提出的关于地区的最起码的概念:“由地理关系和一定程度的相互依赖而连在一起的一些国家。”(注:约瑟夫·奈著:《权力与相互依赖》,1968年版。)然而,为了尽量超越国家中心主义,超越对地区组织而不是对地区化过程的困惑,新地区主义理论并不认为地区是“国家”的简单相加,地区界线可以正好穿过国家的一个特定地理地区,把国家的一部分划在地区之内,而把其他的地方划在地区之外。例如,人们认为中国的一些地方,主要是沿海地区,构成了东亚地区化过程的一部分,而中国内陆却没有。经济关系上所说的地区界线可能并不总是和政治、文化上所说的界线有关,特别是在地区性水平不太高,外部界线非常模糊的情况下,更是如此。保持折中的、开放的和广义的地区概念是必要的。然而,地区性命题的基础是:随着地区化进程加快,不同的观念和过程就趋于融合。 (一)地区区域(Region area) 尽管不应夸大地理相邻的重要性,但新地区主义理论是建立在这一事实基础上的:(基本上按照定义)发挥作用的共同体离开了领土不可能存在。也就是说地区植根于领土空间:一群人生活在地理上联在一起的共同体内,控制一定的自然资源,通过一套历史形成的文化价值和共同的社会秩序纽带联在一起。(注:赫特著:《发展理论与三个世界,通向发展的国际经济学》,朗曼出版社,1990年版,第199~206页。)因此,人们首先把潜在的地区主要看做是一个地理上的单位,它多少受到自然障碍的限制,带有生态学特性的烙印:“从大西洋到乌拉尔的欧洲”,北美,南美南方圆锥体,“撒哈拉以南非洲”,中亚或“印度次大陆”。在这些地区的亘古时代,人们大概住在狭小、孤立、没有多少联系的共同体内。因此, 地区性的第一个层次是指前地区区域( pre-region zone),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不存在组织化的国际或世界社会。 然而,一些跨地方关系一定形成得相当早,前现代化的交换体制是以象征性的血缘纽带而不是以与市场行为密切相联的预期为基础。前市场交易,卡尔·玻伦依(Karl Polanyi)(1956年)把它称之为“嵌入”,包含了重要的外交因素,孤立的共同体之间在经历了偶然“相遇”之后建立了信任。为了进一步地区化,特定的疆域必须增加人类共同体之间的互动和更频繁的联系,人类共同体在经历了“孤立”的群体生活之后,向跨地方关系发展,从而导致了下面所说的地区复合体。 (二)地区复合体(Region complex) 以前比较孤立的群体之间不断增加的社会联系和交易有助于某种地区性,尽管其水平不高,公元800~1200年, 拉丁基督教区的产生是一个恰当的例子,(注:巴特勒(Bartlett)著:《欧洲的形成、征服、殖民化和文化变化》,彭奎因书籍出版社,1993年版,第950~1350页。)这段时间暗含着欧洲认同感的诞生。这种早期的相互依赖关系构成了一个地区复合体,表明地区化过程真正开始。(注:比较巴·布赞的地区安全复合体,巴·布赞著:《人民、国家和恐惧:冷战后时代国家安全研究议程》,哈菲斯特出版社,1991年版。) 因此,地区复合体的出现意味着人类组织内跨地方关系的——不论是积极还是消极的——不断扩大与文化(很少传统)之间的影响。如果假定地区认同在历史上根深蒂固是合乎情理的,那么,我们必须采取更长远的历史视角,而不只是局限于民族建立时期,例如在欧洲的威斯特伐利亚时代和国际史时期(即全球体系的建立)。这一点对于我们认识南半球的地区复合体显得尤为重要,因为那里的国际体系产生较晚,很脆弱,常常是人为的。在世界的很多地方,民族国家的侵蚀将增强地区认同,欧洲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