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安全格局的概念含有特定历史阶段亚洲诸国综合国力对比现状,区域战略与外交的条块或纵横关系,以及各国在战略大局中的定位与定向等多层含义。”(注:陆忠伟:《科索沃战争对亚太安全局势影响》,《国际问题研究特刊》,1999年第9期。)冷战后,亚太安全格局经历着两种思维、两种构想的较量和斗争:一种是美国以冷战思维模式构筑的亚太安全战略,即以美国军事存在为基础,以双边军事同盟为依托,以多边机制为补充的总体亚太安全构想;一种是以亚太地区安全对话与合作机制为主的合作安全新模式,以东盟地区论坛为核心,已初步建立起第一轨道(即官方层次)与第二轨道(即非官方层次)的安全对话机制。近来,受亚洲金融危机及科索沃战争的冲击,亚太地区安全架构也呈现前者突出,后者削弱的倾向,使亚太地区的安全建设更加复杂而多艰。 亚太安全架构的现状及特点 亚太地区是多民族、多文化、多宗教信仰、多地区差异的异彩纷呈的地区,较欧洲大陆和北美文化、价值观的趋同以及历史渊源的相似有天壤之别,因此冷战后,在欧洲已确立了以欧安会和北约伙伴关系为模式的安全机制,而亚太地区的安全框架仍未建立起来。 制约该地区安全框架建立的因素:一是大国林立,中、美、日、俄、印度及东盟各国,彼此关系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的因素较多,利益交融;二是领土纠纷始终是阻碍亚太安全框架确立的主要因素,其他如历史宿怨、意识形态差异、经济发展结构性趋同等,都影响着本地区的安全合作。 因此,亚太地区安全形势尚处于各种力量重组,两种安全观的斗争激烈碰撞、交锋的时期,稳固的地区安全机制尚需各方努力,以促进该地区的安全、稳定和繁荣。目前,亚太地区安全形势呈现以下几个特点: (一)冷战后美国的亚太安全战略部署初具轮廓并呈逐步调整、强化趋势,双边军事同盟关系得以加强。冷战结束后,美国的亚太安全战略先后进行了四次大的阶段性调整,1990年和1992年,美国国防部先后发表两个《亚太安全战略报告》,提出撤走美国驻亚太军队,建立以北美为基点,以日、韩、澳、菲为支柱的“扇形结构”“太平洋共同体”。1995年2月,美国国防部发表第三份《亚太安全战略报告》,改变了从亚太撤军的决定,继续在该地区驻军10万,并采取一系列措施推行这一战略,初步形成了冷战后美国的亚太安全战略。1998年11月,美国发表新的《亚太安全战略报告》,确定了2015年前美国亚太安全战略的基本政策框架和谋取手段,完成了从“战略对抗”到“战略威慑”,从“战略威慑”到“战略准备”的“两次结构性转换”。(注:张宏林、韩玉贵:《美国亚太安全战略与美对日、对华关系》,《世界经济与政治》,1999年第3期。) (二)美国亚太安全战略也服从于其“塑造——反应——准备”的全球战略构想,目的是通过对亚太安全事务的全面参与,建立一个“稳定、繁荣和民主的亚太共同体”。美国亚太战略的主要内容是: 第一,在亚太地区保持强大的军事存在,并加强联盟力量。美国在亚太驻军10万,强调其在促进该地区的和平与稳定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即增强了对地区事务的影响力,又可防止地区霸权的出现。同时,美国加强与其盟国日、韩、菲、澳、泰的双边关系,将其作为伸向亚太地区的“五指”战略,巩固美在亚太地区的利益。在东北亚,日、韩启动双边军事合作,并分别与美国进行军事演习。1999年美日军事演习多达四次,加强了双边军事同盟,造成东北亚地区战略力量的进一步失衡,增强了美国在该地区的影响和作用。在东南亚,美国加强与菲、马、泰、新加坡的军事演习。演习区域集中在中国南海海域,加强对东南亚的军事影响。在中亚,1999年5月,美国与乌兹别克斯坦签订双边防御合作计划,使美国在全球的军事同盟体系延伸至中亚地区,美国在中亚地区的军事存在进一步合法化。 第二,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美国认为核、生化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扩散是对美国及其盟国安全利益的重大威胁,因而推出了不扩散和防扩散战略。在亚太地区就是防范朝鲜、印度和巴基斯坦等发展和获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目前,美朝在核问题上的争斗远未结束,1998年印度和巴基斯坦的核试验,打破了国际核不扩散机制,为亚太局势增添了新的不稳定和不确定因素。而印度在宣布其核武化方向不可逆转后,美国已转向防范印度扩散核与导弹。但科索沃战争使国际裁军、军控进程遭受重创,也将重新激发亚太地区的军备竞赛。 第三,防范地区强国的崛起。美国国防部1997年发表的《四年防务评估报告》明确指出,到2015年后,中国和俄罗斯可能成为与美国势均力敌的全球性对手。(注:美国国防部:《四年防务评估报告》,1997年5月。)鉴此,在美国的全球战略中,俄罗斯仍是其遏制的重要目标,中国则是其主要防范对象。1999年美日实施战区导弹防御系统(TMD)开发计划,这是美国实施亚太战略,防范遏制中、俄、朝而采取的重大措施。 (三)以东盟为主的东盟地区论坛多边安全合作与对话势头继续发展,但多边安全机制尚未确立。冷战后,由于地区经济合作的发展和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的建立,也萌生政治合作意识。1990年10月,澳大利亚外长伊文斯曾建议建立亚洲安全与合作会议,以欧安会模式来解决新时期亚太地区的安全问题。加拿大也提出召开北太平洋安全会议的主张。日本则于1991年在东盟对话国会议上提出建立地区安全论坛。美国最初对以多边安全合作解决地区安全问题不感兴趣,担心这样会限制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存在,危及其主导地位。但很快美国便把多边安全合作作为双边同盟关系的补充。1993年克林顿提出“新太平洋共同体”构想时,将多边主义作为其构想的第四根支柱,希望能将政治和安全问题纳入APEC议程,但美国的做法不被亚太多数国家所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