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 561.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055X(2000)01-0019-06 卡尔·波普是西方当代最有影响的哲学家之一。他在其名著《历史决定论的贫困》中认为:“历史命运之说纯属迷信,科学的或任何别的合理方法都不可能预测人类历史的进程。”(注:卡尔·波普著,杜汝楫,邱仁宗译.历史决定论的贫困.北京:华夏出版社,1987.“历史的注解”;“序”;2;60;39~40;6.)“历史决定论是一种拙劣的方法——不能产生任何结果的方法。”(注:卡尔·波普著,杜汝楫,邱仁宗译.历史决定论的贫困.北京:华夏出版社,1987.“历史的注解”;“序”;2;60;39~40;6.)在他看来,“‘历史决定论’是探讨社会科学的一种方法,它假定历史预测是社会科学的主要目的,并且假定可以通过发现隐藏在历史演变下面的‘节律’或‘模式’、‘规律’或‘倾向’来达到这个目的。”(注:卡尔·波普著,杜汝楫,邱仁宗译.历史决定论的贫困.北京:华夏出版社,1987.“历史的注解”;“序”;2;60;39~40;6.)本文将对该书的几个重要观点进行必要的分析与批评,希望有助于我们正确理解马克思主义。 一、关于整体主义 波普所认定的整体主义认为:社会不是单个人的集合体,而是由一定的人群所组成的有机整体。其整体性不同于组成它的个体的性质的单纯集合。整体“通常指(a)一个事物的全部性质或方面的总和,特别是各个组成部分之间的全部联系的总和。(b)该事物的某些特殊性质或方面使该事物表现为一个有机的结构而不是一个‘纯粹的堆积’。”(注:卡尔·波普著,杜汝楫,邱仁宗译.历史决定论的贫困.北京:华夏出版社,1987.“历史的注解”;“序”;2;60;39~40;6.)作者认为,(a)意义上的整体不是任何活动的对象,不论科学的活动或其他活动,因为我们研究一个事物总是选择它的某些方面,我们不可能观察或描述整个世界或整个自然界,一切描述必定是有选择的。“历史决定论”以整体主义方式研究社会现象,无异于用一种不可能的方式去研究对象,因而具有乌托邦的性质。 作者明确表示,整体主义是他所说的历史决定论的最关键性的论点之一,并且认为马克思主义是一种典型的历史决定论。马克思曾指出:“一个社会即使探索到它本身运动的自然规律,它还是既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但是它能缩短和减轻分娩的阵痛。”(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207.)波普认为“马克思所提出的这个表述突出地代表了历史决定论的观点。”(注:卡尔·波普著,杜汝楫,邱仁宗译.历史决定论的贫困.北京:华夏出版社,1987.“历史的注解”;“序”;2;60;39~40;6.)马克思是“一位著名的历史决定论者”,(注:卡尔·波普著,杜汝楫,邱仁宗译.历史决定论的贫困.北京:华夏出版社,1987.“历史的注解”;“序”;2;60;39~40;6.)“马克思主义是迄今为止最纯粹,充分发展了的和危险的历史决定论。”(注:见:《教学与研究》编辑部编.历史唯物主义原理辅导。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6.390.)。 按照波普对整体主义的理解和规定,马克思主义当属整体主义无疑,因为马克思主义从来是把人类社会及其现象当作有机整体来看待的,并且以普遍联系的原则为指导,力求寻找这种有机整体的内在联系。在波普看来,马克思主义就是在(a)意义上使用“整体”的。那么,这一责难是否成立呢?我们看看经典作家是如何说的。马克思主义认为,科学认识的任务就在于透过现象抓住本质。现象与本质既对立又统一。其对立决定了科学研究的必要性,正如马克思所说:“如果事物的表现形式和事物的本质会直接合而为一,一切科学都成为多余的了。”(注:卡尔·马克思.资本论,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923.)其统一决定了科学认识的可能性。由此可见,把事物当作整体看待不是要认识事物的一切方面,而是要把握其本质方面。认识对象的一切方面既无必要,也不可能。把握了本质就等于把握了无限。马克思在谈到理论与群众的关系说:“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9.)这说明了人的认识不是要把握对象的一切细节与方面,而是抓住事物的根本。 列宁是主张要以整体和系统的观点认识事物的。他说:“要真正地认识事物,就必须把握、研究它的一切方面、一切关系和‘中介’。我们决不会完全地做到这一点(着重号为引者所加),但是,全面性的要求可以使我们防止错误和防止僵化。”(注:列宁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453.)这里,列宁已明确表示我们不可能把对象的一切方面、联系和中介都认识清楚。面对研究对象的无限多样、复杂多变的方面、联系和中介,我们如何认识事物呢?从认识方法说,我们必须借助人所特有的抽象思维能力,透过纷繁复杂的现象,把握事物的根本。“认识是人对自然界的反映。但是,这并不是简单的、直接的、完全的反映,而是一系列的抽象过程,即概念、规律等等的构成、形成过程。”(注:列宁全集,第38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194.) 至此,我们可以说,波普把在(a)意义上对历史决定论的责难放在马克思主义身上是不成立的,是无的放矢。 马克思主义的普遍联系和社会有机体思想在现代系统科学中得到了具体化和深化。产生于20世纪40年代的系统论,经过贝塔朗菲的一般系统论、普利高津的耗散结构论、哈肯的协同学以及自组织理论,得到了不断的发展和完善。其整体性原则、相关性原则、有序性原则以及系统与要素、系统与层次、结构与功能等方法,对于揭示社会有机体的本质、结构与功能起到了极其有效的作用,使人们对社会系统的研究由定性研究进到了定量研究,从而达到了对社会系统认识的精确化。唯物史观认为,人类社会是一个有机整体,其中生产力、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上层建筑等之间是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由此推动社会有机体的不断发展。这是对社会有机体的一种宏观把握。社会有机体中还有社会技术组织管理结构,即由生产力的技术工艺性质、人们之间的组织管理关系、非政治上层建筑组成的结构。运用现代系统方法就可以对这些结构进行有效研究。所以,对社会系统的研究既要有唯物史观的宏观的定性的把握,又要有系统方法的微观的定量的认识。无论是唯物史观,还是社会系统理论,都将社会当作系统看等,强调系统的整体性。而波普却对持整体观点的历史决定论(包括唯物史观)大张挞伐,看来是没有多少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