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所有的哲学教科书都认为,认识即是感性认识、理性认识,而没有知性。事实是知性认识作为认识辩证发展的一环节不但客观存在,而且在哲学史上源远流长。 第一个提出知性概念,并加以论述的是古希腊唯心主义哲学家柏拉图。他认为知性主要是关于数学知识,是以可见世界的实际事物作理念的影象,是“由假定出发进行研究”而达到结论。如在数学、几何学的演算解证中,人们须画出各种可见的图形,凭借已知的数量关系在算本上演题,但解证中求得的并不是画在本上的这个或那个特殊图形,而是以所画的图形为凭借,求得数学、几何学的一般定理。 按照柏拉图的观点,相应于想象、常识、科学和数学、哲学四种知识,人也具有想象、信念、知性和理性四种心理状态和认识能力。前两者以可见世界为对象,是“意见”(感性知识);后两者以可知世界(理念世界)为对象,是“真理”,也即理性知识。而知性对应数学知识,由此我想到人类哲学产生之初,毕泰戈拉学派的哲学格言,“什么是最智慧的?——数”,思维首先是知性思维,而知性思维又首先表现在“数”的思考上,这是合乎逻辑的;也是我们哲学史上第一次抽象的考察世界(数,不是我们感性能够把握的)。但柏拉图的知识论却是西欧最早的唯心主义先验论,认为知识不过是在“回忆”本来已有的理念。理念是最真实的,事物不过是理念的摹本。而知性在于认识理念,所以它以可见世界的实际事物作理念的影像,言语中饱含对感性的“蔑视”。 知性在亚里士多德那里指称“被动理性”(他将整个认识为感性、被动理性、主动理性),他认为被动理性是与感性知觉相关联的理性,它赋有处理感性材料的职能。“根据通常的见解,没有任何事物脱离和外在于感性的和有形的物体而存在,因此,思维的对象是在可感形式之中的……所以,没有感觉,就不能认知或理解任何东西”(《论灵魂》432[a3-4]), 那么他认为被动理性(知性认识)象知觉一样也是一个过程,“灵魂在这个过程中受到可思维东西的作用”(《古希腊罗马哲学》第281页)是不能感知的, 却接纳对象的“形式”(指事物的结构、比例或本质),而认为把灵魂称为“形式的所在地”是很好的想法,不过:(1)须是思维着的灵魂;(2)灵魂之为形式,只是潜在的。由潜在到现实还需要现实的思维。这里我们注意到亚里士多德的进步:(1)凸现了知性思维不可脱离感性,而以感性为基础的理论。(2)强调“过程”,知性认识与感性认识一样是一个过程。 从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就是从个别到一般的认识,他认为这是归纳的过程,“除了借归纳法以外,我们不可能进一步掌握普遍,而那些没有感官知觉的人是不可能运用归纳法的”(《分析后篇》81[b-57])。 另外,亚里士多德以为思维的直接对象是表象,因为,“当理智认知事物时,必然伴随着表象,没有表象灵魂就无法思维”(《论灵魂》432[a8],431[b17])。表象是感性认识的最后一环节, 那么感性上升到知性,具体说来就是直接反思表象的结果,经过“抽象”(可理解为是对表象的综合,提取工作),形成认识。“认识的各种实在性能够与它们的质料(构成了一个物体而本身继续存在着的东西)分开这个限度来说,心灵的各种能力情形也是如此,在不牵涉到质料的东西方面,思维和被思维者是同一的”(《古希腊罗马哲学》第284页)。 这里道出了亚里士多德的一个重要思想:(1 )知性认识是抛开质料对事物形式的认识,也就是扬弃感性,把握事物本质、数学知识(结构、比例)的认识。(2 )认识形式时思维者与被思维者是同一的——思维(知性标志着认识进入思维状态,而形式也只有在思维里被把握)。 库萨的尼古拉,文艺复兴时代较早的一位自然哲学家,他认为知性就是分析事物,确定时间和空间,用数字进行运算,给事物以名称,并按矛盾律区别对立面的认识。这里尼古拉展开了知性,即知性通过分析,确定时空,对应数学知识,生成概念,坚持形式逻辑由此应说尼古拉对知性的概括较为精辟、全面。而且尼古拉把人的认识能力大致分为三种,感性、理智(知性有时译为“理智”或“悟性”的)、心智,他认为心智如头,理智如手,感性如足,较高的认识阶段包含了较低的认识阶段,并在较低的认识能力中发挥作用,较低的认识阶段又是较高的阶段的活动基础。例如,理智只有当感觉为它提供了感性形象时才能区分,心智也只有当理智为它提供区分开来并需要加以结合的材料时才会结合。另一方面,理智作为意识或注意在感官之中活动,统一指导了理智的区分工作,不同的认识阶段不是各自孤立的认识功能,而是一个共同的活动,相互依赖。相互促进的体系。这一些表述非常精彩,他将感性、知性、理性三者间的关系认识推到了理性层次。用黑格尔的概念正是“扬弃”的思想,既克服又保留。 布鲁诺就接受了尼古拉的关于认识阶段的划分思想。他的认识过程是“感觉上升到想象,想象上升到悟性,悟性上升到理智,理智上升到智慧”(《论英雄热情》第86页)。悟性的任务是理解感觉所感知的,所保留下来的东西,并“借助推理从局部中”引出“一般”。悟性之上是理智,理智所了解的不是感觉的材料,而是逻辑推论的结果本身了,它是用某种内在的直观来考察这些结果的。这里布鲁诺给了我们一个警醒,不仅知性作为认识的一个阶段,而且知性本身又分阶段。布鲁诺分为悟性、理智。我们今天看来就是(1)形成概念、范畴的阶段;(2)联结,即找出范畴、概念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