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现代历史上,青年党首领曾琦(1892—1951)是一位颇具知名度的人物。因其长期坚持反共立场,大陆史学界过去对其前期政治思想专门研究的不多。本文拟就九·一八事变前曾琦的政治思想及其形成缘由加以讨论,这对于深入了解曾琦及正确估量中国现代资产阶级右翼势力,当属必要。 一 九·一八事变前,曾琦个人政治地位的变化不大,形成了其相对稳定的前期政治思想,归纳起来主要如下: (一)宣传国家主义,贬低马克思主义 这是他这一时期政治思想的基本特征。 曾琦根据自身对国家问题的理解,在当时大力提倡以国家为本位的国家主义。他结合世界和中国的情况,对国家主义的产生根据、基本精神,以及国家主义者的任务、宗旨作了详尽的阐述。他认为,近代中国社会之所以陷于混乱,就因为守法观念已失,爱国信条未成,没有最高道德规范一切,所以卖国贼才敢于自私自利。1925年,他发表《国家主义者之四大论据》的讲演,提出信奉国家主义的“四大根据”,即第一,“世界大势论”。第二,“本国情形论”。第三,“社会道德论”。第四,“人类本性论”。由此他得出一个结论:国家主义者,合国情顺潮流主义也。国家主义者救中国唯一良方也。欲救今日之中国,非国家主义不为功矣。并且进一步声称:欲中国政治上轨道,外交占胜利,社会得安宁,当以国家主义为宗旨,以全民革命为手段,合四万万人之力,中国各民族合力同心才行。为此他大力宣扬“民族至上”、“国家至上”,强调国家的利益和作用,提出凡破坏国家者,国民应群起诛之,凡为国建设者,国民应群起而助之。指出国家可以要求人民作任何牺牲,人民对国家只有牺牲的义务。主张建立全民国家,实行“全民政治”。采用“普选”、“职业代表制”、“联省自治”、“妇女参政”等,建立“民治政体”;建议采取贸易保护、统一税则、开发本国实业等改良主义的社会政策。 与此相关,曾琦还大肆抨击马克思主义。他竭力否定马克思主义是客观真理,否定它对中国革命的指导作用。早在“少年中国学会”时期,他就反对用马克思学说指导学会活动,坚持把它办成一个纯学术性的团体。在留法期间,他给王光祈信中更称要研究蒲鲁东学说,以抵制马克思主义在华的传播。并以《先声》周刊为阵地,攻击马克思主义,反对无产阶级世界观。他表示不赞成马克思的“物质支配精神之说。”(注:《曾琦传记资料》(一)第103页,台北天一出版社,1979年版。)认为“政治重于经济。因一切经济制度,均可由政治权力变更之也。”(注:《曾慕韩(琦)先生日记选》第 186 页, 台湾文海出版社,1966年版。)1923年12月,中国青年党成立,曾琦在他起草的《建党宣言》中,攻击马克思的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学说不适合中国国情。认为马克思主义太过注重阶级对立,提倡阶级斗争,主张劳工革命,是忽视了其他各界,减少了革命的势力,远不如国家主义“兼顾各方,易收实效”。而中国现实并不存在明显的阶级分化,因此中国革命不能以阶级斗争为手段,他力主阶级合作,反对在中国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在曾琦看来,实行共产主义,必须具有精神和物质两方面的条件。在精神方面,须共产主义观念普遍,公共道德发达;在物质方面,须工业发达、交通发达。这两方面的条件在中国均不具备,因此实行共产主义只能是“空想”。 (二)反对共产党及其领导的人民革命运动 这是曾琦政治思想的核心内容。 1、反对共产党 曾琦自称是:“全亚洲反共最早而最力之人”。(注:沈云龙《曾慕韩先生遗著》第39—232页,台北文海出版社,1970 年版。)早在本世纪20年代初期中共刚成立,曾就对其横加指责,说建立政党不符“革命的范围和秩序”,提出要从理论上澄清共产之邪说。1923年青年党建立后,他更激烈地批评中共关于中国革命的理论、路线和方针,先后在《醒狮》周报上连续发表文章,抨击中共是“行伪而坚,言伪而辩”,“动摇国本”,“其祸实烈于洪水猛兽。”(注:《蔡元培与胡汉民之反共产论》,《醒狮》周报第46期,1925年8月22日。 )共产党“破坏国家;扰乱社会;勾结外寇;断送家土;毁灭国魂;废弃国旗;摧残教育;破坏生产;蹂躏法律;破坏党德。”(注:沈云龙《曾慕韩先生遗著》第39—232页,台北文海出版社,1970年版。 )表示:“共产党者,世界之恶魔也。”为此他力主消灭共产党,说:“吾人自始即认共产党为大敌,决心与之作战,成、败、利、钝、祸、福、毁、誉、得、失,举皆不计。”(注:沈云龙《曾慕韩先生遗著》第39—232页, 台北文海出版社,1970年版。)积极提倡“奖励同志研究军事。一面由同志之有学识者,参加国内制造军事人才之机关,如云南讲武堂,金陵军官学校,担任教授,灌输国家思想,借以养成大批反共军人,与共产党为最后之奋斗。”(注:《曾慕韩自订年谱》未刊稿。)这充分暴露了曾琦思想的消极落后的一面。 2、非难人民革命斗争 大革命时期,人民革命运动日渐高涨。1924年国共两党发起了一个国民会议运动,主张废除不平等条约。曾琦却指责国民会议运动是“乘机煽动,别有用心”,表示“吾人固万不能符合也。”(注:《醒狮》周报第15期,1925年1月17日。)1925 年震惊中外的“五卅运动”爆发,曾琦反对中共对工运的领导,反对工人举行罢工运动。说:“不宜轻用罢工手段”,以免“致使工厂歇业。”(注:曾琦《为上海总工会鸣不平》,《醒狮》周报第51期,1925年9月26日。)1925年8月,上海总工会被查封,曾琦在《醒狮》周报上则公开主张:“今后之工会,宜由工人自行组织,不必让共产党人参加其间,暗施操纵之术”;“所有工会之一切言论机关……不宜让共产党主持笔政,借以宣传赤化”;“在军阀未倒,外患未消之前,工人只宜参加‘全民革命’,不可遽谈阶级斗争。”(注:曾琦《为上海总工会鸣不平》,《醒狮》周报第51期,1925年9月26日。 )这就是说共产党不要对工人阶级进行马克思主义的宣传教育,工人阶级也不要反抗资本家,不要搞阶级斗争。1926年6 月“万县惨案”发生,国内人民群众同仇敌忾,强烈反对英国暴行,而曾琦却不以为然,声称:“这是共产党的运动,我们不参加!”此外,他还提倡“求学救国论”,引诱学生、知识分子放弃革命的政治活动;攻击农会会员,反对蓬勃的农民运动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