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时期的沦陷区文学是中国现代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不能否认,在特定的社会条件下,沦陷区文学确有为日伪统治服务的部分,但它并非沦陷区文学的主流。事实上,沦陷区的许多文学作品,特别是早期的作品,曾起到过唤起民众抗日救亡的重要作用。这更是应该实事求是地加以研究的。但是,由于各种因素的干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1945年—1976年),沦陷区文学研究几乎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研究中的空白。这种情况到70年代末才有所改变。时至今天,沦陷区文学研究有了很大进展,在沦陷区工作过的文学工作者和中国现代文学史的研究者,认真挖掘历史资料,以实事求是的精神重新审视历史,使得沦陷区文学的本来面貌逐渐清晰起来。本文就近年来沦陷区文学研究的成果,东北沦陷区文学研究,其他沦陷区文学研究概况,作一简述。 一 沦陷区文学研究成果 沦陷区文学研究成果最多的是东北三省。骆宾基50年代撰写的《萧红小传》和编辑的《萧红选集》,1981年分别由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和人民出版社再版。萧军、萧红的《跋涉》(小说散文集),1979年由黑龙江文艺研究所再版。萧军编著的《萧红书简辑存注释录》(书信体散文集)和《鲁迅给萧军萧红信简注释录》(书信体散文集),均由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1年出版;另一本《萧军近作》,1981年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回忆录《我的童年》,1982年由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关于萧红、萧军的著作,还有肖凤的《萧红传》(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80年),美国葛浩文的《萧红评传》(北方文艺出版社1985年),庐湘的《萧军萧红外传》(吉林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1986年),梁山丁主编的《萧军纪念集》(沈阳春凤文艺出版社1990年),张毓茂的《萧军传》(重庆出版社1992年)等。另外,沈阳春凤文艺出版社编辑出版了《罗峰文集》、《白朗文集》和李克异的《城春草木深》。梁山丁编辑的《长夜萤火》(东北沧陷时期女作家小说选集),梁山丁的长篇小说《绿色的谷》,他编辑的《烛心集》(东北沦陷时期作品选)和他本人的中短篇小说集《伸到天边去的大地》也由沈阳出版社1986年、1987年、1989年出版或再版。 反映、评论沦陷区文学研究内容的,有杨义的《中国现代小说史》(3卷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8年),张毓茂主编的《二十世纪中国两岸文学史》(辽宁大学出版社1988年),《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上海文艺出版社1987年),《东北现代文学史》(沈阳出版社1989年),及辽宁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中国现代文学史》,胡凌芝的《蹄下文学面面观》(长春出版社1990年),冯为群、李春燕的《东北沦陷时期文学新论》(吉林大学出版社1991年),张泉的《沦陷时期北京文学八年》(中国和平出版社1994年),陈青生的《抗战时期的上海文学》(上海人民出版社1996年),黄万华、徐迺翔的《中国抗战时期沦陷区文学史》(福建教育出版社1996年),张毓茂主编的《东北现代文学史论》(沈阳出版社1996年)等。 在出版的书籍中,东北沦陷时期女作家选集《长夜萤火》受到各界关注,该书编选了悄吟(萧红)、刘莉(白朗)、梅娘(孙嘉瑞)、但娣(田琳)、吴瑛(吴玉英)、蓝苓(朱盛华)、左蒂(罗麦)、朱媞(张杏娟)8位女作家的31篇小说(其中4篇是抗战胜利后的作品)。就该书的出版,老作家马加认为:“沦陷时期,东北的作品分成为两个部分,确有极少数歌颂日本侵略者和伪满的汉奸,但绝非主流。东北三千万人民在沦陷时期受压迫受剥削,是我们的同胞兄弟。当时大多数作家也同样是我们的同胞兄弟。他们站在人民一边,在敌人严酷统治下,用作品困难曲折地表现当时人民的生活和思想感情。”(注:于铁:《春天·复明的萤火——评沦陷时期女作家选〈长夜萤火〉》,《东北文学研究史料》1987年第5辑。)辽宁大学中文系教授张毓茂说:“东北沦陷时期作品明显地继承了‘五四’传统,读蓝苓的《夜航》、梅娘的《蚌》,不能不让我们想到鲁迅的《伤逝》。这些女作家的作品,思想上艺术上都有独到之处,不次于当时关内的主体文学。”(注:于铁:《春天·复明的萤火——评沦陷时期女作家选〈长夜萤火〉》,《东北文学研究史料》1987年第5辑。)朗享伯指出:“八位女作家半个世纪前的作品,写在东北沦陷期,受客观条件限制和自身思想局限,不同于革命诗人巴来(金剑啸),以笔划剑,同日本侵略者直面战斗;也不同于八位女作家中,后来被迫流亡关内的悄吟(萧红),在青岛写出《生死场》那部反映北方农民抗日斗争的力作。虽然萤火不比星光耀眼,萤火也闪光在暗夜里。”他认为,8位女作家在创作中,以她们对现实生活的真实感受,用手中的笔,“接触到了那个时期社会的最底层”,“没有一篇不是从各自的角度、层次反映东北沦陷区人民群众的酸辛凄惨的遭际”。(注:郎享伯:《划破“王道乐土”夜幕——评价〈长夜萤火〉》,《东北文学研究史料》1987年第5辑。)王建中认为,《长夜萤火》:“以铁一般的事实揭开了所谓‘日满亲善’、‘王道乐土’的虚伪面纱,同时也使读者看到下层人民彼此间团结友爱、共同对敌的高尚情操和在日伪顽石下弯曲成长的坚强意志。”小说集“填补了中国现代文学史特定时期文学发展的空白”。(注:王建中:《女性文学的骄傲——评〈长夜萤火〉的思想艺术成就》,《东北沦陷时期文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沈阳出版社1992年版,第264、280页。) 张泉的《沦陷时期北京文学八年》也颇引人注目。中国社科院文学所研究员杨义认为,该书“是一部有开拓价值的书……许多章节写得非常细致扎实,颇见治史的功力”;北京大学教授严家炎指出:“这是一部史料丰富又写得扎实的好书……作者下了很大功夫,清理出华北沦陷区文学资料,澄清了过去遭人误解的许多问题,在学术上作出了贡献。”老作家杨大辛(杨鲍)认为该书成功地“还历史以本来面目”,“沦陷时期的华北文坛状况,是个很难说清楚的问题,当时从事文学活动的人,几乎都背着沉重的历史包袱……对我当年的文学实践作了那么中肯的评价与善意的批评,使我深感欣慰”。(注:赵亚迅:《华北沦陷文学的新进展——对〈沦陷时期北京文学八年〉的评价与研讨》,《新文化史料》1996年第4期。)中国社科院近代史所李洪岩认为,该书是一部“富有个性的地方断代文学史专著。它以丰富的第一手资料,厘清了沦陷区北京文坛的状况,论述了近百位作家(其中大多数名不见经传),考察了文学出版物、文艺社团、文艺口号以及文艺论争等史实,将其纳入现代文学的总体画面之中,第一次完整地展示了那一段鲜为人知的文学历史”。该书“不仅讲述了历史中的文学,而且描绘了文学赖以产生的历史,使人既看到日寇铁蹄下文学的扭曲和变异,而且透过文学现象凸现出沦陷区的残酷现实。这种‘文学观照下的历史’,无疑具有更加强烈的实感……既注意勾稽发微、抉缺补漏,在史料的发掘与考据上下功夫,又能够广征博引,不落窠臼,在论史方面新见叠出,堪称是一部具有开拓性的著作,为进一步研究沦陷区文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注:李洪岩:《中国沦陷区文学史研究的新突破——〈沦陷时期北京文学八年〉简评》,《北京社会科学》199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