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国高等教育改革正在三个层面上全面展开:第一个层面是体制改革,这是关键;第二个层面是教育教学改革,这是核心;第三个层面是教育思想、观念的改革,这是先导。这三个层面的改革是相互制约、相互推进的。 处于关键层面的高等教育体制改革,大约又可分为以下几个方面的内容:办学体制,管理体制,投资体制,招生、缴费、就业制度和学校内部管理体制的改革,等等。其中高等教育管理体制改革是从当前到本世纪末要着重推进的,是体制改革的重点。 近年来,中央领导同志,原国家教委和现在的教育部都是一直把管理体制改革作为体制改革的重点,着力加以推进的。从1994年以来,每年都开一次会议,专门研究和推进这项改革。大家知道,1994年6月,以江泽民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召开的全国教育工作会议,是建国以来一次规格最高、规模最大的教育工作会议。这次会议的重要议题,就是研究、部署和推进教育体制改革。这次会议刚结束,根据李岚清同志的建议,原国家教委党组决定于该年年底在上海召开高等教育体制改革座谈会。就是在这次座谈会上确定,到本世纪末,高等教育体制改革重点,是积极推进管理体制改革。1995年,原国家教委在南昌召开了以“共建”为主要内容的管理体制改革座谈会;1996年,在北戴河又召开了管理体制改革座谈会,李鹏同志接见了与会代表并发表了重要讲话;1997年在江苏扬州召开了以“合并”为主要内容的管理体制改革座谈会,李岚清同志亲自参加会议并发表了重要讲话。 为什么这样重视管理体制改革?是什么力量把它推到改革的最前列?改革的动力 促进高等教育管理体制改革的动力主要来自三个方面。 其一,现代科学技术和经济的发展是促进高等教育管理体制改革的根本动力。 现代科学技术发展有两个最显著的特点:一是在高度分化的基础上的高度综合;二是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急剧变革,科技成果转化为生产力日益加快,科学技术发展和经济发展的关系越来越密切。据计算,科技成果转化为生产和实际经济效益,在18世纪为100年,19世纪为50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为7年,20世纪90年代以来,在微型计算机等领域仅隔6个月就有一代产品问世。 科技和经济的关系日益紧密的一个集中表现,就是以信息技术为主的新技术引发了新的经济革命,出现了知识经济。所谓知识经济实际上就是科学技术这个第一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高度后的产物。科技和经济的发展,以信息为主的新技术革命和知识经济的到来,对人才素质提出了什么新的要求,从而对高等教育管理体制改革又提出什么要求呢?下面列举几件事例说明这个问题。 1995年,原国家教委在厦门大学召开直属高等学校咨询工作会议。一位副主任在综合大学一组讨论时,就目前培养人才不适应经济社会发展要求的情况讲了这样一件事:有一次,她向中央领导同志汇报高等学校科学研究工作情况时,中央领导同志向她提出一个问题,高等学校科研力量强,成果也多,但为什么我们连打砖头的机器、打豆腐的机器也都要进口呢?这反映出我们培养的人才知识面太窄,缺乏集成性(或叫系统式)人才,没有人能把相关的学科(专业)知识都集成到一台机器上来,使之性能好,可靠性强,又经济、耐用、美观。这说明:“依靠一门学科设计机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我们培养的人才为什么会知识面过窄呢?这是由于我国原来的条块分割、封闭发展、自成体系的高等教育管理体制造成的。建国之初的院系调整适应了当时我国经济建设急需专业人才的需要,取得了很大成绩。但是也有缺陷,一是把综合大学都拆散了,实行“文理分家”、“理工分家”,二是专业口径一般都太窄,许多学校按产品,甚至按产品的零部件和工艺方法设置专业。业务主管部门举办的高等学校,大多是单科性的,不少实际上就是一个专业办一所学校。但一所学校总不能只有一个专业,于是就要增加专业,但增加的专业又不能超出我这个行业的范围,于是就按一个产品,按一种工艺来设置专业。这样设置专业培养出来的人才,当然是越来越不适应现代经济社会发展的要求了。对此,原北京大学校长吴树青同志曾就他亲身的经历和体会,做过这样的分析。他说:“我是搞经济学的,而且我主要搞政治经济学。马克思主义是一个整体,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但是没有说搞马克思主义的人只懂得政治经济学,不懂哲学,不懂科学社会主义,也可以对政治经济学搞得很好。反过来说,搞哲学的并不懂经济学,也必然影响他对哲学的深刻理解。包括我们的一些教师,像我们搞经济学的很长时间都在教书,但我也知道教经济学的教师可以是只教资本主义部分,或只教社会主义部分,专业就这一块。《资本论》讲过,分工过于发展以后变为分工的痴呆症。我想我们出现了一种分工的痴呆症,就是把知识割裂得非常厉害,然后一个人学的专业局限于他自己的那一门学科领域中间,某一部分中间,包括我们的自然科学都有这个情况。周远清同志曾举过一个例子,导弹发射架专业,学四年就学导弹发射架怎么造。这样学出来的人绝对不能成为一个科学家,因为他的知识面太偏了,太窄了。”其实,这样培养出来的人不仅难于成为一个科学家,就是对日常的业务工作也难于应付。有一位名叫王建华的,在华中理工大学读了将近十年书,获博士学位,又教过书。他到美国后在通用汽车公司工作。有一次,老板交给他一个项目,并问他有什么要求时,他说:“我的专业主要是搞热加工的,这个项目还涉及到其他三个专业方面的知识,您能不能给我配上这几个方面的人士?”老板只问他一个问题:“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机械”。“那你怎么能不懂这几个方面的知识?如果你需要专家意见,我可以为你提供。但这个项目却只能由你一个人完成。”老板毫不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