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年多的酝酿和筹划,浙江省第一个美国文化研究机构——杭州师范学院美国文化研究所于1998年10月正式成立。作为研究所的成员,我们深感任重道远,并且强烈地意识到及时地自觉地调整知识结构和拓宽学术研究思路的必要性。为此,我们阅读了国内外一些“美国学”论著并就若干问题作了思考,在本文中打算对“美国学”的发展历程和学科特点作初步分析,并就所里的学术研究规划谈几点看法,权作引玉之砖。 一 “美国学”的发展历程和学科特点 “美国学”(AMERICAN STUDIES),亦作“美国研究”,这是一门对美国的精神文化、物质文化、制度文化进行综合比较研究的学科。若论“美国学”的滥觞,一直可以追溯到拉尔夫·爱默生1837年8月31 日向哈佛知识界发表的题为“美国学者”的演讲,他强调新大陆必须挣脱欧洲的旧传统的束缚,他号召并鼓励美国学者为创建、发展、弘扬本国学术文化而努力。美国知识界为此目标奋斗了一个世纪,终于在20世纪30年代取得了实质性突破。1931年耶鲁大学率先由历史系和文学系开设跨系性质的“美国思想与文明”课程,1937年哈佛大学招收美国文明史博士生,这标志着“美国学”的诞生。四五十年代,“美国学”研究取得了累累硕果,一批有影响的“美国学”著作相继问世,其中的佼佼者当数玛格丽特·米德1942年发表的《常备不懈:一个人类学家眼中的美国》、亨利·纳什·史密斯1950年发表的《处女地:作为象征和神话的美国西部》、大卫·波特1954年发表的《殷实人家、经济富足与美国国民性》和R. W. B ·刘易斯1955 年发表的《美国的亚当》(注: Malcolm Bradbury and Howard Temperley,"Introduction to American Studies".(Longman inc.New York,1989).P.20.)。1952年,全国性组织“美国学研究协会”宣告成立,《美国季刊》是该协会的主要刊物(注:"Dictionary of American History". Charles Scribner's Sons,New York,1976,Vol.P.112)。60年代的黑人民权运动、女权运动、青年反文化运动、新左派运动对“美国学”研究影响至深并为其注入了新的活力,研究者遂将目光从精英文化转到大众文化和底层文化,在学术指导思想上则突破了那种抹煞美国社会矛盾的“和谐史观”,随之注重研究美国社会文化发展中的矛盾和冲突。70年代,美国已有242个大学相继开设有关“美国学”的各类课程,30 个大学设有美国学的博士学位(注:"Dictionary of American History".Charles Scribner's Sons,New York,1976,Vol.P.112)。80年代, 美国社会史研究在“美国学”园地上犹如奇葩绽放,独领风骚。斯蒂芬·塞恩斯特罗姆的《美国人民史》等一批学术著作相继推出,异彩纷呈。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随着二战后美国综合国力增强和国际地位上升,“美国学”已跨越国界走出国门,成为国际范围的“显学”。华盛顿大学《国际美国学研究》期刊所载1985年全球五千多位“美国学”专家名录,显示“美国学”研究已遍及世界许多国家。 “美国学”的学科特点,主要在于跨学科、多层次、全方位的综合比较研究。“美国学”问世之初,是以历史和文学为主。此后不久,又包含了艺术、哲学、宗教。及至六七十年代,人类学、社会学、考古学、语言学、物质文化、大众文化、博物馆学、城市研究、妇女研究、少数民族研究等众多学科也纷纷跻身于“美国学”的研究范围。跨学科综合研究具有明显优势,它有利于研究者克服传统的封闭式研究那种“见木不见林”的弊端,使研究者能够灵活运用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提供的多种手段和方法去透视林林总总的历史问题和现实问题,进而从宏观上把握美国社会文化的精髓,并且对有关美国文明的方方面面可以求得更准确更清晰的认识。“美国学”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实践表明,多学科多领域的研究有效地开扩了研究人员的学术视野,使他们能从更广泛更充裕的学术资源中汲取丰富的思想营养,并且挖掘出美国社会文化中更多更具本质意义的研究课题。然而,“美国学”的多学科多领域研究的特点,既是它的优点也是它的缺点。由于多种学科杂居一处,缺乏一条统领众多学科的主线,因而不能融为一个有机的整体,呈现出“庞杂”的本相。于是,一些固守旧学术传统的冬烘学究便将“美国学”这门新兴学科唤作“不伦不类的杂拌儿”。面对反对派的攻讦,“美国学”的学者们试图推出种种改进方案。加利福尼亚大学主张将文化人类学作为“美国学”的主线,印第安那大学提出把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的结合作为主线。亨利·纳什·史密斯则强调社会学的中心地位。一些学者针对“美国学”资料丰饶而方法论匮乏的状况,力主在方法论上多下一些实在功夫。(注:参阅Robert Merideth:"American Studies:Essays on Theory and Method"(Merrill Publishing Company,Ohio,1976))而 有的人却提出了“美国学能产生方法论来吗”的质疑。 (注 : 参阅"Can American Studies Develop a Method? " 见 Joseph Kwiat :"Studies in American Culture:Dominant Ideas and lmages" (Minnesota University Press,1960).P.3)真可谓杂说纷陈, 莫衷一是。看来,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难题,它的真正解决尚待时日。但正如罗伯特·达顿所说:“由于在传统的治学和观念中‘美国学’不见经传,所以它能采纳并适应新课题所提供的有益见解。虽然‘美国学’这门学科还不成熟,但正在日臻完善。它将面向美国社会存在的形形色色的差别和矛盾来进行研究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