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参加了战后54年来第一次战争行动。战后德国始终以国家处于分裂状态、地位特殊为由回避参加北约的军事行动。在海湾战争中,德国宁肯支付170亿马克的战争费用,也不派兵参战。德国统一近9年,已没有借口推托作为北约成员国的义务。在德国统一之后,盟国对德国走“特殊道路”的怀疑并未消除,无论是德国统一的四加二条约还是马斯特里赫特条约,无不含有约束德国的意义。德国最怕的是被美国怀疑存有二心。它很清楚,尽管德国已经获得了完全的主权,它的安全政策仍必须按美国的基调来确定。施罗德的社民党和绿党联合政府强烈的双重左翼色彩尤其加剧了盟友特别是美国的疑心。据透露,绿党的外交部长菲舍尔在获悉美国要德国参战的立场时,曾苦不堪言地慨叹道:“为什么我们偏偏在这种时候执政?”因此,施罗德在参战以来反复强调德国别无选择,只能忠于北约。但是,社民党和绿党毕竟具有悠久的反战传统,“永远不要战争”的口号深入人心,因此,施罗德——菲舍尔——沙尔平这三驾马车不能不艰难地应付内政的压力。5月13日绿党特别党代会虽然支持了联合政府的政策,避免了联合政府的破裂,但也明确要求北约单方面停止空袭,要求政府加强和平努力。施罗德坚决排除出动地面部队的可能性,利用与俄罗斯的传统关系,极力把俄罗斯“拉上船”,邀请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出席欧盟首脑会议,强调联合国斡旋的作用,等等。波恩成了目前和平努力的舞台中心。德国利用欧盟轮值主席国的地位,提出了重建巴尔干的“马歇尔计划”和“巴尔干稳定公约”的设想,努力举起和平旗帜,希望迅速走出僵局的心情显而易见。 法国在科索沃危机中的立场是十分耐人寻味的。同人们所熟悉的那个经常同美国闹别扭的法国不同,这次它在空袭中的表现空前积极。法国总统希拉克自鸣得意地说,法国对北约空袭的贡献仅次于美国,多于英国和德国。它出动了60架战斗机,派出了“福煦”号航空母舰和一艘核潜艇在亚得里亚海游弋。特别引人注目的是,法国同意把法国的军队置于北约盟军的美国最高司令的指挥之下,而没有坚持“执行自主权”。人们还记得,在海湾战争期间,当时的国防部长舍韦内芒为了抗议法国“屈从”美国而毅然辞职。 法国在北约空袭中采取了戴高乐时期难以想象的与美国密切配合的态度,实际上发动了“一场静悄悄的革命”。希拉克就任总统以来就希望重新靠拢北约,1995年12月又进而明确提出要重返军事一体化组织。布拉克抓住科索沃危机之机,把法国重返北约带入了一个新阶段。此外也应看到,尽管几十年来法国与北约关系不和谐,但是法国毕竟是西方“价值共同体”内的重要一员。它和美国的关系遵循着这样一种心照不宣的“游戏规则”:在国际发生重大危机时,法国站在美国为首的西方一边,显示它与西方阵营的一致和“可靠”;作为一种交换,美国在和平时期容忍它“闹闹情绪”。从戴高乐到密特朗直至希拉克,这个“规则”没有变。 法国内部并非没有反对意见。内政部长舍韦内芒的公正运动党、共产党总书记罗贝尔·于、前内政部长帕斯瓜都公开声明反对北约出兵科索沃。但是,法国左翼又都显然希望继续执政,因此各左翼政党的部长都表示要“遵守政府纪律”。而右翼政党要考虑他们的总统地位,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在权力意识占上风的情况下,法国内政不致失去控制。 眼下科索沃危机没有质的变化,但时间紧迫。如大批阿族难民不能在冬天到来之前返回家园,北约将面临更为棘手的局面。届时各盟国是否还能继续维持“团结一致”,能否“坚定”下去,将是问题的关键。(下) (本报波恩5月22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