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之交的人类格外关注国际关系,因为日益紧密的相互依存,把国际关系历史地摆到更加重要的地位。但是,正像当代人类社会生活各领域都遇到前所未有的新问题一样,当代国际关系也面临着诸多挑战。其中,全球问题对当代国际关系的影响尤为突出。全球问题不仅改变着国际关系的形式与内容,而且塑造着国际关系的新规则与新机制,深刻影响着国际事务的发展。 一、全球问题及其特点 所谓全球问题,就是指当代国际社会面临的一系列超越国家和地区界限,关系到整个人类生存与发展的严峻问题。当今,国际社会异常关注的南北关系、战争与和平、生态失衡、环境污染、粮食危机、资源短缺、人口爆炸、难民、毒品、艾滋病、国际人权与民族主义、国际恐怖主义、海洋利用与宇宙开发、精神迷乱与道德失落等等都属于全球问题。这些问题大都涉及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同时又深刻反映出人自身的危机,即精神的、价值的、素质的危机。 全球问题不同于国际社会存在的其他种种问题,其主要特点是: 第一,全球性 全球问题在规模和波及范围上具有全球性。规模的全球性是指无论从存在空间还是影响后果上都具有全球维度,如南北关系、核战争威胁、生态恶化与环境污染等问题。而波及范围的全球性则是指某些问题虽然在现象上表现为区域性,但无论从后果还是解决途径上讲都与国际社会整体联系在一起,从而使区域性问题有了全球意义。如人口与粮食问题,人口爆炸主要局限于发展中国家,在区域上主要存在于亚、非两大洲,但人口爆炸的冲击波却是世界性的,过多的人口会加剧环境污染、资源紧张和难民潮,从而威胁整个人类。同样,粮食供给不足以及饥饿与贫困现象虽存在于发展中国家,但粮食贸易和粮食危机诱发的诸多消极影响却是全球性的。这里一定要注意区分全球性与区域性(多指大洲,大的社会—经济地区)、地方性(多指某个国家)等概念。全球性问题必定同时是区域性的、地方性的,但在区域、地方有所表现的问题却未必都是全球性的,尽管有时会引起全球的关切。 第二,全面性 全球问题表现于经济、政治、军事、社会、文化、科技、环境、教育等诸多方面,涉及到人与人、人与社会以及作为主体的人自身三大领域,全面反映了当代人类面临的困境、挑战和亟待反省变革的行为模式与生存战略。不言而喻,全球性强调的是问题规模与影响的全球维度,而全面性则注重全球问题内容的多样化与丰富性。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全球问题的全面性不仅表现为涉及领域的广泛性,而且表现为某一问题本身的综合性,如南北关系、生态危机、毒品等问题本身就包括了经济、政治、文化诸多因素。 第三,整体关联性 全球问题之间具有内在的联系,形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系统。每一个全球问题都具有自己特定的内容,涉及特定的领域,表现出自身的特点,但是,全球问题产生于相互依存时代,存在于社会生活诸要素相互渗透的时期,彼此相互缠结,相互制约,而科学本身也开始了从分门别类研究向整体综合把握的转变,因此,我们的研究方法和认识处理问题的思维方式也必须随之变化。若忽视全球问题的相互缠结,相互制约,试图单独地解决某一领域的问题,那必然会碰壁。以发展、环境、资源、人口问题来说,发展是治理改善环境,合理利用资源,控制人口数量,提高人口质量的基础。没有发展,就意味着缺少资金、技术与教育,忙于生计,无暇顾及生态环境、资源、人口等问题。而环境的恶化、资源的滥用、人口负荷过重,又必然会制约发展,尤其是难以做到可持续发展。环境危机向人类敲响了警钟,正视、解决环境问题,实现可持续发展,已成为国际社会的共识,21世纪的历史要求。但是缓解、消除环境危机需要巨额资金,需要加大资金利用的科技含量,需要有效控制人口增长,否则,环境治理与改善就是空谈,于是很自然地涉及到发展、资源、人口问题的解决。总之,必须用系统论的观点审视全球问题,制定整体、综合处理问题的战略,唯有如此,在回应全球挑战的历史进程中,才会有所前进,有所作为。 第四,超意识形态性 全球问题在表现形式上会有民族特点,在解决途径和发展前景上会受到社会制度的制约,但应当看到,问题本身是超民族、超意识形态的。无论是社会主义国家还是资本主义国家,是发展中国家还是发达国家,都存在防止战争、保卫和平,寻求发展,保护生态与环境,合理使用资源,控制人口,反对恐怖活动和毒品泛滥,预防艾滋病,保障人权等等令人关切的问题。这些问题反映了人类社会生活中更一般的内容,在当代具有普遍性。不因你是社会主义国家就不存在,也不因你是发达国家就可避免,用僵化的意识形态眼光是很难理解的。能否妥善解决这些具有普遍性的问题,涉及到全人类的当前利益,更决定着人类的未来,与每一个人息息相关。正是这种普遍的利益相关性,内在地要求人们克服国家、民族、集团的偏见,超越政治意识形态的分歧,加强合作,共同推进全球问题的解决。超意识形态并非不要意识形态,更不是意识形态的消失。人和由人构成的社会共同体的生活,总要受到价值观的指导,而价值观就是宽泛意义上的意识形态。我们强调全球问题的超意识形态性,首先是想指明,尽管不同社会有不同的价值观,但不同社会遇到的发展、环境、生态、资源、人口、毒品、艾滋病等问题却具有深刻的共同性,反映了当代人类在人与人、人与自然关系及自身发展内涵上的危机。其次,这些问题的解决需要克服意识形态障碍,尤其要防止政治意识形态把问题情绪化。要在尊重对方价值观的前提下,寻求共同解决问题的途径。如果拘泥于意识形态的束缚,特别是受政治意识形态的左右,全球问题势将日趋加剧,无法得到有力遏制与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