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3日,美国国防部发表了《东亚太平洋安全战略报告》。这是国防部自1990年、1992年和1995年之后公布的第四份东亚战略报告,前几份报告概括了冷战结束后美国在东亚地区的战略和部队结构的调整,确立了美国在亚太地区的战略意义和保持10万驻军的重要性。与上一报告相比,98年报告没有重大战略转变,基本上延续了这一战略路线,但其中也作了局部变化。本文试图通过对这一报告的分析,来探讨近期美国东亚战略的基本态势及变化,并寻求对我国对外安全战略的启示。 一、基本战略态势 98年报告中,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基本战略没有发生变化。科恩在报告的序言中明确指出,“新的战略报告的出台,并不意味着美国亚太安全战略的改变,这一报告体现了在地区变革与转型过程中美国政策的连续性与稳定性。”这主要表现为: 第一,亚太地区的战略重要性保持不变。 90年代以来,亚洲经济奇迹令全世界为之瞩目,亚太地区在美国对外战略中的地位明显上升。然而,1997年开始的席卷东亚的金融危机,使许多东亚国家的经济发展陷入了停滞状态,以及后来印度尼西亚等国发生政治危机,还有屡爆新闻的朝鲜导弹发射事件、震惊世界的印巴核试验危机,使亚太地区的安全形势更为多变复杂。尽管如此,美国对亚太地区的战略重视仍保持不变,亚太安全战略仍是美国全球安全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美国认为,亚太地区仍是与北美、西欧并列的世界三大经济支柱之一。美国在亚太地区有着巨大的利益,每年有5000亿美元的跨太平洋贸易。美国将继续保持对亚太地区的全面介入与接触,长期积极地参与亚太地区事务,“决定该地区的未来发展方向,防止冲突,并保持稳定,提供机会。” 第二,亚太地区的基本战略目标不变。 美国的基本战略目标仍是促成一个稳定、安全、繁荣、和平的亚太社会,使美国成为其中积极的参与国、伙伴和受益者。因此,美国仍需保持一些原有的安全战略目标。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维持美国在亚太地区的优势地位,确保美国在军事、政治、经济上的优势地位都不受挑战。另外,美国仍要对付朝鲜给半岛及整个地区的共同安全构成的威胁,维持朝鲜半岛的安全稳定;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确保重要的海上交通的通畅和准入;促进领土争端和历史遗留的紧张关系得到有效的解决;保证亚太地区一些重要国家的社会稳定和民主进程等。 第三,维持亚太安全的基本战略措施不变。 为了维持美国在亚太地区的优势地位,保证美国在这一地区享有的巨大利益不受威胁,美国仍借重一些基本的战略措施。总体上看,美国对这一地区将保持积极地全面接触,包括传统的外交手段,国际贸易与投资,以及教育、科学和文化交流中人与人的接触。其中美国在这一地区的海外驻军和同盟关系仍起着重要作用。报告再次重申在亚太地区保持10万驻军的重要性,认为这是“对侵略的重要威慑因素,尤其是在朝鲜半岛等地区仍然至关重要”,“还起着决定安全环境的作用,使各种挑战根本无法产生。”同时,美国继续强调它在亚太地区的同盟关系,报告称“美日同盟仍然是我们在亚洲安全战略的关键”。在朝鲜问题上,美国着重强调美韩同盟对维持地区安全的重要性。 二、变化与调整 与上一报告相比,美国亚太安全战略的基本态势未变。但由于地区安全环境的变化,以及近年来美国在全球安全战略上的调整,我们仍可看出美国在亚太安全战略中的局部变化与调整。 第一,美国所面临的不再是具体国家威胁,而是具体事件威胁。 冷战结束后,美国曾一度将日本、中国树立为在亚太地区的“假想敌”,认为它们将对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地位构成挑战。90年代初期,日本企业疯狂进军华尔街,曾让美国人大呼“珍珠港事件历史重现”,中国经济的飞速发展也使美国将“中国威胁论”挂在嘴边。然而今天,美国认为,在亚太地区,中、长期之内,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军事、经济和总体实力,能够对其地位进行挑战,包括中国、日本和俄罗斯。美国所面临的主要是来自具体事件的威胁,表现为对地区安全造成影响的一些不稳定因素。诸如朝鲜发射导弹问题,同时,美国还担心朝鲜内部日益恶化的经济状况会构成潜在的破坏稳定形势,可能以饥荒、大量移民外流或其它破坏性局面出现。印度和巴基斯坦1998年5 月进行的核试验不仅使南亚局势更为复杂,也使亚太国家的安全预测进一步复杂化,成为亚太地区安全的又一重大威胁。 具体事件威胁还包括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和一些跨国安全挑战。阻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和导弹的扩散是美国全球战略的重点,在亚太地区,美国认为这一问题主要涉及朝鲜、中国和印、巴等国。美国也日益重视恐怖主义、环境恶化、毒品走私等不同于传统军事威胁的跨国安全挑战,尤其是象恐怖主义这样的不对称威胁,由于目标不确定、破坏性不可测而无法预先阻止,军事威慑也起不到作用,对整个地区的安全构成了越来越严重的威胁。 第二,拓展原有战略措施的意义与使用范围。 面对新的更加不确定的具体威胁,美国在强化保持海外驻军和加强同盟关系等基本战略措施的同时,对其意义与使用范围进行了有针对性的扩展。最为明显的是,修改美日防务指针,更新美日安保合作的框架与结构,给予美日联合军事行动更为灵活的作用和行动空间。报告指出,“在发生地区性紧急情况时,双方将根据局势的性质独自决定是否根据指针开展合作”,这意味着美日有可能越过联合国安理会在该地区独自采取行动,而“地区紧急情况”则视美日两国的安全利益为准,实际上对该地区的稳定具有负面影响。报告中再次强调“‘日本周边地区局势’不是地理概念,而是环境概念”,也有欲盖弥彰之嫌。 同时,美国对其海外驻军也赋予了新的使命。在坚持传统的威慑作用的基础上,美国强调其驻军的紧急应变能力,以便能够在未来的任何战场上占支配地位。为此,美国将进一步运用新技术、运作概念和组织结构,加强其军事力量、能力和支持体系。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一报告中,美国明确其亚太驻军及军事交流对促进民主的作用,这不但因为驻军所保证的安全环境有助于民主的发展和繁荣,更为重要的是,驻军与军事交流“提供了一种机制,使我们能够建设性地与新一代的军事领导人进行接触”,“通过向军事领导人宣传民主价值,能正面地影响外国军事机构的发展”。美军太平洋司令部司令约瑟夫·普吕厄认为,这种“防御性预防战略”,可以达到不战自胜的目的,这意味着美国将加强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影响力。